消失的沙拉小姐:芭蕾櫻桃鴨沙拉

 

  充滿陽光的白天,總是在一個無法預期的時刻退場。我走出吧檯,擦拭著已陪我忙碌一整天的咖啡機,招呼著一群群散場的客人。傍晚,隨著閃爍開啟的招牌燈進入城市空間,在不亮與不暗中低調地手舞足蹈。在這樣夜幕低垂間的短暫過場,我伸長脖子向門外張望,反射性尋找那位「沙拉小姐」,卻忘了,她早好久沒來了…

 

 

  一個月前某日的傍晚,這是一天當中店裡最安靜的時刻,一位中年婦女走進,微笑並伸出食指表示一位,直接走到店裡的最角落,那張小小的梨花木桌椅上坐下,依著一片素白的牆,仔細讀著menu。

 

  店裏客人多半為一組家庭,不然至少一對情侶或夫妻。一個人的散客很少。這位小姐年紀約莫40,沒有令人卻步的濃烈香水,也沒有刻意掩蓋年紀的裝飾胭脂,一襲披肩長髮,中色套裝,散發一種可親近的高雅氣息。她看了menu許久,示意我過去,不等我解釋那密密麻麻的菜單,就指著其中「櫻桃鴨沙拉」。

 

  佐義大利帕薩米克醬的櫻桃鴨沙拉,雖不算是店裡的人氣項目,有時卻可看出客人的非凡品味。於是我們不敢輕忽,挑選最漂亮新鮮的葉子,全心全意製作並小心翼翼地端給這位小姐。她邊讀著從書架上取下的散文選,邊一口口吃著這份沙拉。一會兒時間吃完,招手找我過去,除了稱讚她初次來這家店的體驗和感受,也不吝嗇地說出她對這道沙拉的想法和建議。

 

  於是,從這天起的每一天傍晚,就會看到她走進來,點著同樣的櫻桃鴨沙拉,從書架上取書,坐在同樣的角落位置。久而久之在這時刻裡,那片素牆和她的優雅彷彿就像已固定裱框的一張畫。而我們自那時就私下稱她為「沙拉小姐」。

 

  就像幾位店裡的熟客,與我們的交集時間,也許只是一張CD的第一首到最後一首,也許只是一杯咖啡的滾燙到冷卻,但每當那片刻,店裡就會幻化為超現實空間,我們彷彿成為朋友,彼此取暖分享,只是時間一到,彼此又再度回歸現實,回到各自的生活中。

 

  每天傍晚來此的「沙拉小姐」,從幾天前的某日卻突然不見人影,消失無蹤。不知原因為何,是沙拉味道已變得讓她不喜歡?是搬家的關係?還是因為已經看完我們書架上所有的書,在這裡再也尋不著任何樂趣?

 

  傍晚依然每天降臨,傍晚的店裡依然安靜無聲。我想我必須趕緊習慣這種事情,這種人生裡來來去去的事情,這種不告而別、無從問探的事情…我看著那面角落裡素白色的牆,這幅畫裡似乎少些什麼東西。

 

 

芭蕾櫻桃鴨沙拉:店裡櫻桃鴨沙拉,是將新鮮的進口羅曼葉佐以調製於義大利知名帕薩米客醋與新鮮橄欖油之油醋醬汁。除了其他當季水果及豐富其口感的核桃和葡萄乾之外,就是那來自台灣宜蘭知名櫻桃鴨的鴨肉片,其濃郁多汁的煙燻鴨肉,與清爽酸甜的經典醬汁為最佳拍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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