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曾走過怎麼懂──《NY單身日記》(Maggie's Plan)

 

瑪姬是一位獨立自主卻情場不順的新女性,她決定尋求人工授精,故事也從此展開。

 

 

  《NY單身日記》由著名女導演蕾貝卡‧米勒所執導,其父親是以《推銷員之死》獲得普立茲獎榮耀的知名劇作家亞瑟‧米勒。蕾貝卡‧米勒並不因這樣的光環而稍顯遜色,先從演員出道後,1995年轉行當導演,有《天使墜落人間》、《迷途人生》、《不倫戀曲》、《她的私密日記》等精采絕倫的作品。

 

  而在這部《NY單身日記》的中共分成四大章節:從「瑪姬遇上約翰」,進展到「外遇開始」,然後來到轉折「變心時刻」,最末是「瑪姬的計畫」,在其中蕾貝卡‧米勒使用許多幽默諷刺的手法去描寫夫妻及家庭經營所面對到的問題,也用許多隱喻的方式試圖描寫情感的幽微變化,這使得整部片子不單純只是個愛情喜劇,在許多輕巧帶過的幽默片段背後,實則隱含了更深一層的含意。

 

  由葛莉塔‧潔薇飾演的女主角瑪姬是一位獨立自主的新女性,在情路上跌跌撞撞(無論是愛人或是被愛都無法超過六個月,更遑論步入婚姻),於是想要尋求人工授精,儘管好友勸阻,但瑪姬堅持「希望是能夠選擇,而不是逼不得已才被決定」。於是開始一連串與捐精人「蓋」的互動,蓋數次表現出對瑪姬的好感,甚至提議可以用原始一點的方式受精,可惜郎有情,妹無意。很喜歡有個段落,瑪姬問蓋為什麼念數學系後來不做數學家,蓋回答:「數學接觸到的都是枝微末節的片段,離真理距離還太遙遠」。

 

「數學接觸到的都是枝微末節的片段,離真理距離還太遙遠」

 

  在這期間瑪姬碰上婚姻遇到困境的約翰,約翰的妻子喬吉雅是個工作事業蒸蒸日上幾乎讓約翰難以望其項背的女強人,這點讓約翰備感壓力,進而使得家庭關係陷入緊張。瑪姬因為與約翰討論他所寫的小說(應該是以崩壞的婚姻為題材,裡頭長了鬍子的女人也許正是約翰的強勢妻子喬吉雅),在不和諧的婚姻與瑪姬的鼓勵之下,兩人感情逐漸升溫,就在瑪姬嘗試人工受精當天,約翰登門與瑪姬告白,並天雷勾動地火纏綿一宿。之後,約翰火速與前妻離婚,與瑪姬再組家庭,也有了女兒莉莉。

 

  本來以為幸福快樂的生活正要展開,這其實卻才是瑪姬痛苦的開始。沒有經過痛苦的婚姻經驗,也許瑪姬根本不會明白約翰在婚姻之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約翰太過於自我中心,生活中僅顧著他那一直無法被任何出版社看上的小說手稿,不事生產都仰賴瑪姬維持一家生計,且小說內容越寫越使閱讀的瑪姬覺得自己成為裡面那個糟糕可笑的角色(長著鬍子的女人),也許這小說正象徵著約翰被束縛著的痛苦婚姻。不僅如此,約翰與前妻喬吉雅幾乎天天通好幾次電話,瑪姬委婉的點出來,約翰也只是說只是朋友。而瑪姬除了工作,要一肩扛起所有家務事,甚至除了自己的孩子莉莉,還要連約翰與喬吉雅的兩個孩子一起照顧。喬吉雅多數的時間相當忙碌,孩子都在瑪姬這裡,喬吉雅的大女兒諷刺地笑說:「我也真想趕緊成為大人,可以把孩子當人球丟來丟去。」

 

「我看得到爹地活在自己的泡泡裡。」

 

  在瑪姬與女兒莉莉洗泡泡澡的某個段落,莉莉吹著泡泡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泡泡……爹地有自己的泡泡。」這時候瑪姬看著莉莉吹起的泡泡笑著回應:「我看得到爹地活在自己的泡泡裡。」我想這是簡單透過吹泡泡的畫面,輕巧的點出約翰在組織家庭中出現的問題:他只為自己而活。

 

  然而所有的家人都明白,卻只有約翰自己不知道,於是有了這樣的一幕:瑪姬絕望的傾訴著:「我想約翰不會知道我們彼此出了什麼問題,我覺得他也不想知道。」瑪姬曾試圖去分享一些瑣事,卻被約翰無情拒絕;甚至到瑪姬忍無可忍的爆發,約翰也覺得哄哄就好。在從中國城玩回來的路上,兩人沉默的並肩走著,約翰突然想到似的問瑪姬:「要幫妳提包包嗎?」瑪姬斷然回答:「不用,我自己拿。」這樣的一幕似乎象徵著瑪姬至此決定自己承擔這一切,不再需要約翰參與。

 

  在一次瑪姬前去參與喬吉雅的新書發表會,瑪姬與朋友聊天獲得靈感,決定把約翰還給前妻,喬吉雅一開始非常不滿瑪姬想插手規劃她的人生,而後喬吉雅也承認她仍愛著約翰,於是自願加入瑪姬的計畫,試圖挽回婚姻。在大雪中喬吉雅對約翰重新一次的告白,卻使得兩人在雪地裡迷失了回去的方向,也許這也暗喻著約翰開始陷入左右為難。

 

喬吉雅看完約翰寫的小說,將之燒成灰燼送回給約翰。

 

  經過一番折騰,在獲救後的隔天清晨,突然地感嘆一句:「雪融化了。」似乎又說明著兩人感情冰釋前嫌,可以重新開始。雪都融了,說明春天已經來到。最顯著的表現莫過於喬吉雅看完約翰寫的小說,毅然決然的將之燒成一包灰燼送回給約翰,並點出她其實很明白他寫什麼才更能展現其實力,一方面是表現喬吉雅對約翰在長年婚姻中的理解(我才是最適合你的人),一方面是將約翰從那迴圈般的糟糕狀態給解放。

 

  雖然最末約翰、喬吉雅與兩人的兩個孩子一同吃飯,大女兒吐槽:「你怎麼又來了?離婚了不就表示不再是一家人了嗎?」這是有些幽默諷刺約翰這反反覆覆的狀態,卻也提供一個反轉思考的點。蕾貝卡‧米勒在這片中很擅長將許多沉重的感情與婚姻的困境用著幽默的方式點出,正如同在片中瑪姬的朋友勸說:「不合就分呀。」瑪姬猶豫的說:「這樣感覺很浪費。」朋友此時便怒喊:「浪費?他又不能回收再利用。」在這部片中導演用了許多幽默詼諧的對話去呈現許多從單身到戀愛、從戀愛到婚姻,甚至共組一個家庭所需要面對到的種種現實,談起來荒誕無稽,卻又鞭辟入裡。

 

  相愛的戀人如何在褪開熱戀,面對磨合與矛盾通通冒出頭來減損彼此的愛情,這過程就像是開啟了潘朵拉的寶箱,一切混亂失序的生活型態逐漸無所遁形,就在此時才真正考驗兩人是否適合、是否能夠繼續相愛,並白頭偕老扶持彼此終生?就像是錢鍾書在《圍城》中提到的:「婚姻是一座圍城,沒有結婚的人,拚命想擠進去,結了婚的人卻拚命想向外爬。」人們若是不曾走過這段風風雨雨,又怎麼會明白箇中的酸甜苦辣呢?

 

 

 

 

電影資訊

NY單身日記》(Maggie's Plan)-Rebecca Miller,2016[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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