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存在國家的護照,與背後的故事

「今日的護照就好比中規中矩的制服,而十九世紀的老護照就彷彿是某種形式的藝術品。」

 

  歷史上存在過許多國家,但有些並沒有維持到現在:也許是因為政局不穩最終更改國號、換人統治或是由於各種因素導致它們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經營研究和收藏護照網站「passport-collector.com」的湯姆‧托波爾(Tom Topol)於十四年前旅行至日本京都時,在跳蚤市場裡發現了幾本老護照後,從此對老護照產生了興趣。「今日的護照就好比中規中矩的制服,而十九世紀的老護照就彷彿是某種形式的藝術品。」他花了十多年的時間學習和研究各種護照所代表的政治和地理意義,並挖掘護照持有者背後承載的故事和歷史背景。

 

  特別的是托波爾對不再存在國家的護照情有獨鍾,他表示:「這些文件是歷史珍品,反映出某個時代的政治和地理關係。」而老護照裡失焦的大頭照、潦草簽名和彩色戳章,也往往比現在的護照內容更加精美。儘管不再存在國家的護照對出入境並沒有任何幫助,但它們卻是理解歷史的另一種工具。

 

亞丁殖民地和保護國的護照。

 

  亞丁殖民地和保護國Colony and Protectorate of Aden,1956)

 

  透過收藏護照會發現,許多的護照封面印有一隻獅子和一個獨角獸分別站在盾牌兩側,這種封面往往代表著它們是來自英國殖民地的人民。「大英帝國幾乎為所有的領土和殖民地發行護照,收藏家至今仍在尋找這些寶藏,例如北婆羅洲的護照就非常珍稀。」托波爾說。

 

  這本護照的封面同樣印有標誌性的獅子和獨角獸,它來自亞丁殖民地和保護國,也就是現在葉門共和國的前身。與桑給巴爾和印度一樣,亞丁保護國從未被英國正式吞併,當十九世紀末英國皇室想控制亞丁港並開始出入該地區以後,港口周圍的部落決定將對外事務控制權交給英國,以換取軍事保護。

 

  這個協議也反映在護照內,由左至右的白紙黑字寫明:「受女王陛下政府保護。」相比之下,現今的葉門護照封面為英文與阿拉伯文並行,而裡面的文字敘述則是由右至左書寫,封面也已經換成了葉門共和國的國徽。

 

美國在二戰時期特別發放的海員護照。

 

  美國海員護照(US Seaman’s Passport,1942)

 

  商人弗雷德‧阿爾伯特‧鮑曼(Fred Albert Bauman)在1942年萬聖節拿到了特別發放的美國海員護照,雖然嚴格來說該護照不是由不再存在的國家發行,但其特殊性仍代表著一個特別的時代。這種海員護照只有在1942年2月(即美國正式參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幾個月後)到1945年8月日本投降為止發放。

 

  除了制式的個人資料外,海綠色封面的護照內還記載著鮑曼的外表細節,紀錄著他左手掌有疤痕的特徵,護照也嚴明規定持有人只能在「從事海員相關活動」時使用。托波爾看過這種護照好幾次,他發現其共通點是都沒有太多的出入境戳章,這說明了大多數海員基於安全考量,還是避免在戰時從事海上活動。

 

阜姆自由邦的護照強調了獨特的認同感,其戳章以粗體大寫的國家名和單一星星組成。

 

  阜姆自由邦Free State of Fiume,1923)

 

  克羅埃西亞的海港城市里耶卡(又名阜姆)過去也曾是一個小國家,它最早在1719年成為獨立國家。然而,歷史上許多皇帝和國王經常對它動歪念,使它在十八至十九世界期間數次失去和重獲自由。到了1866年,雖然阜姆名義上屬於匈牙利王國的一部分,但這裡卻是個多元化的地區:這裡住有義大利人、匈牙利人和德國人,並說著各自母語與當地方言融合而成的語言。

 

  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1920年義大利與南斯拉夫經國際調停後妥協,阜姆成為獨立的自由邦。儘管國籍往往是由一個人所說的語言定義,但生活在此的居民更認同自己為「阜姆人」而不是其他國家的人民。阜姆自由邦的護照也強調了這種獨特的認同感,其戳章以粗體大寫的國家名和單一星星組成。

 

格拉夫的護照遺失了封面,但簽證可以看出她準備前往蒙古和中國。

 

  蘇聯(Soviet Union,1928)

 

  蘇聯公民使用許多不同的護照,例如綠色封面的國內護照是專門發放給城市裡的工人,並用來防止農民隨意進城。而這份持有者為莉迪雅‧格拉夫(Lydia Graff)的文件則是另一種准許出國旅行的文件,但並不包括到保加利亞、羅馬尼亞、非洲、美國和巴勒斯坦等地,上述地區還需要另外的申請文件。

 

護照內蓋著中華民國駐蘇聯大使館的戳章。

 

  格拉夫的護照遺失了封面,但簽證可以看出她準備前往蒙古和中國。這本護照的另一個亮點是左下角還有亨里希‧格里戈里耶维奇‧雅果達(Genrikh Grigoryevich Yagoda)的親筆簽名。雅果達後來成為史達林情報部門的主管,最終因涉嫌叛國罪被處決。

 

護照持有者斯摩蘭斯克船長,多年後還曾受到美國海岸警衛隊表揚。

 

  巴勒斯坦託管地British Palestine,1944)

 

  收藏各種護照對托波爾來說固然重要,但找到護照的特別之處才是真正吸引他的地方。這本由英國發放的巴勒斯坦託管地護照,曾經屬於一位名叫斯摩蘭斯克(Tuve T. Smolensk)的船長;特別的是在護照發放的十幾年後,1961年美國海岸警衛隊曾發布電文感謝他為大西洋搜救工作的英雄,稱他的行為是「按最高尚的海上傳統行事」。

 

護照第17頁蓋著「1949年3月25日,海法」字樣的紫色戳章,但巴勒斯坦已經在1948年變成了以色列的領土。

 

  除了持有者的傑出貢獻以外,這本護照還有另一個特殊的地方。在第17頁蓋有「海法」(以色列主要港口)字樣的紫色戳章,托波爾解釋說:「巴勒斯坦在1948年時已經變成了以色列領土,而要在一本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護照裡,找到蓋著以色列政府的戳章是一件極其罕見的事。」他猜測或許是因為航行等現實因素,斯摩蘭斯克船長才能在換發新護照的一年後,仍然保有這本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護照,從而產生這種詭異的情況。

 

或許是為了粉飾戰爭所帶來的煎熬,德意志帝國竟允許公民使用與寵物的合影作為證件照。

 

  德意志帝國German Empire,1916)

 

  德意志帝國由各個公國、侯國和自由城市組成,而這本綠色護照是在1916年由薩克森-科堡-哥達公國(Saxe-Coburg-Gotha)所發放。1916年的德意志帝國已不再輝煌,但或許是為了粉飾戰爭所帶來的煎熬,政府竟允許公民使用與寵物的合影作為證件照。我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名年輕女性是否真的與她的狗一起旅行,但從這份文件我們得以知道這個奇特的故事。

 

 

 

圖片來源:Passport-collectorWiki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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