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或許沒用，但愛卻不是：《雪之鐵樹》

池三

2018/04/09 09:55

有人天生就不懂、學不會，也不需要愛，不是嗎？

《雪之鐵樹》中文版書封。

　　「對不起」是許多人羞於啟齒的一句話，道歉就輸了的心情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但同時我們又相信道歉的魔力，期盼道歉就能獲得諒解，回到沒有傷害的起點。

　　《雪之鐵樹》就是一段愛與道歉的故事。主角雅雪帶著不知名的罪向文枝、遼平祖孫道歉贖罪，長達十三年。他毫無怨言的以金錢與行動照顧祖孫兩人的生活，犧牲自己想成為一流園藝師的夢想，不論文枝如何羞辱、把他當工具人都溫和接受。讓人在閱讀時不斷浮現他到底犯了什麼錯值得如此的道歉？但真正犯錯的其實不是雅雪本人，而是雅雪的女友舞子，如此微妙的關係更讓人對當初的事件好奇不已。雅雪是該道歉的人嗎？雅雪的道歉值得嗎？雅雪的道歉要到什麼程度才算真正贖罪呢？這三個問題正是小說扣人心弦的所在。

－以下有關鍵劇情，請斟酌閱讀－

　　然而劇中角色卻對雅雪的道歉嗤之以鼻，雅雪的朋友針灸店老闆原田先生，以自己小時候的經驗警告雅雪，雅雪因為自己贖罪的心情而隱忍遼平日漸失控的問題行為，缺乏管教的下場，只會讓遼平喪失自我走上歧途。原田先生的話尚未兌現，遼平就因為得知雅雪是因為女友殺害遼平的父母才照顧自己大受打擊，而不再叫他「雅雪叔叔」、更因為打架被送進醫院。接踵而來的質疑卻從未讓雅雪對自己的「道歉」感到困惑。他對遼平的責任感更因為文枝的過世的攀上最高峰。

　　雅雪對自我的抹滅與輕賤來自於小時候父親與祖父對他的無視，不只母親生下雅雪後就消失無蹤，父親與祖父更是不顧年幼的雅雪整天帶不同女人回家翻雲覆雨，導致雅雪總是一個人吃飯，最後連跟他人吃飯都會嘔吐。直到他遇到同樣被母親無視的舞子。舞子給予他從未感受過的關愛、理解與美好未來的藍圖，讓他的生命有了重量。他在照顧遼平的過程中，不只是贖罪，也填滿了自己空白的童年，跟遼平一起坐雲霄飛車、一起露營、陪遼平學騎自行車。他不只在照顧遼平，更是在照顧待在灰暗角落的小雅雪，將彩色照片放入他黯然失色的童年相簿中。

　　他的真心對待換來遼平對自我更大的質疑：自己最依賴的雅雪叔叔是殺父仇人，但是即使自己對父母的印象近乎零，卻無法拋開仇恨。

　　因為道歉無用，所以雅雪十三年來不間斷的贖罪卻未獲諒解；因為道歉無用，所以舞子不申請假釋用坐牢來贖罪；因為道歉無用，被道歉的遼平差點走上不歸路。所有混亂逼著劇中人學會愛與理解。於是雅雪獲得父親命名自己名字的動機而感受到被愛。遼平則藉由雅雪無保留的坦白與請託，確認了自己在雅雪心中的份量，從而確認了自我的存在。

　　道歉也許無用，但因為道歉衍生出來愛的行為卻恰恰證明了愛的存在，讓受傷的孩子得到撫慰，並擁有繼續向前的勇氣，也許無法回到沒有傷害的起點，但是當鐵樹上的雪融盡之時，便能感受春天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