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Espresso

 

  我好不容易在上早班前,停到一個不用錢的停車位。接著換騎買冷氣送的小摺,穿過民生社區的條條巷弄,穿過被風吹下的片片菩提樹葉,停在店門口,拉開鐵的矮柵門,生銹的栓子吱吱叫地刮著水泥地。先壓了一杯espresso獨飲,唉,最近店裡有許多繁雜的事情,不僅讓我頭痛不已,且難免想到從前只領人薪水時那種偶爾可逃避一下的機會,如今已不復在。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家裡的三歲女兒。

 

  她出生時的體重,只多出可保險體重一點點而已,瘦瘦小小乾乾的,有著滿臉黑紅的大斑塊,鼻子不幸遺傳了我:寬大而扁,讓人印象深刻。當時她在月子中心的嬰兒游泳池裡,脖子掛在充氣游泳圈中,一動也不動,也不哭不鬧,就這樣掛著,瞇著眼看著我們看著她。

 

  妹妹在老婆的肚子裡,或剛出生時,或即便過了幾個月,對於她的存在我都沒有太大的感覺,並沒有對哥哥那樣懷有濃烈的關愛,或是關注,可能那種與哥哥龐大的生活交集,比較起來讓我獻出較多的心力。

 

  直到最近,尤其幾個懷抱中,我才發現我對她那同等的愛。

 

  她當然沒有刻意爭取,但是她那好個性自然脫穎而出,沒有人抗拒的了。就連某一場朋友喜宴中,一位算命的看見立天和她,除了說立天有種叛逆的性格之外,也格外提到立心擁有特別的好心眼和正義感,甚至說未來也許是個救世的法官。

 

  會不會成為法官,我半信半疑,但是立心確實討人喜歡。她與人互動的眼神中確實藏著一種可愛的單純感,尤其是逗趣的動作和笑容又確實像一把萬用鑰匙般,能輕易打開所有人的心房。

 

  可愛之外,她還有一種令人羨慕的勇敢。

 

  若你把她放在一個遊戲噴水區中,地面上佈滿著隨時會噴出水柱的小孔,她會追趕著水柱,刻意衝向它、穿越它,儘管浸水的眼睛必定有些不適,但她會撥去沾滿臉的水滴,露出她燦爛的笑容似乎說著好玩,再回去找水柱,還要再來一次。

 

  若你把她放在一個濕滑、凹凸不平的石階高處,招她走下來,她會看著你笑,然後專注地把腳踩在每個石塊上,慢慢往下走,用自己的腔調唸著小心、小心,然後的確不小心滑了幾下。幾個不穩,她有點害怕,於是她改用坐姿挪動身體,但依然記得目標,望向那伸著雙手的你,她又微笑,然後她辛苦地到了,然後是一個更大的微笑。

 

  也正是他們這些童言童語和逗人的表情,讓我覺悟,不能永遠朝九晚五,僵硬地、被動地陪著他們長大。讓我決然與朋友合股開店,擁有自己的事業,並試圖擁有自己的時間。

 

  這決定也許會讓我失去或浪費一些我已經有的,但現在我想到的似乎是立心教我的:勇敢。

 

 

Espresso:濃縮咖啡,1至2盎司直接萃取於義式咖啡機的棕黑色濃縮咖啡液體,香濃醇厚,咖啡豆新鮮時,濃縮咖啡上頭應浮有一層金黃色的咖啡油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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