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出口但人盡皆知:《人盡皆知》

《人盡皆知》劇照。

 

  熱鬧婚禮中被擄走的少女,掀起了家族內的腥風血雨, 伊朗導演阿斯哈·法哈蒂運用一起綁架案將蘿拉(潘妮洛普‧克魯茲 飾)身邊的人洗劫一遍,包括她自己,再緩緩地埋下另一個風暴。

 

  少女出現在螢幕前的時間極少,只有片頭和片尾露面,阿斯哈·法哈蒂將少女設定為一個深埋於整個家的秘密,從頭至尾卻沒有任何一場戲坦露秘密為何,也就是說,一直到電影結束,觀眾或許明瞭來龍去脈,但其實綁架少女的主使和意圖在羅拉的家族內仍未明朗,大家隱晦不言卻也心照不宣,整起綁架案看似落幕,其實只是埋下更多未爆彈。

 

  《人盡皆知》的整體步調緩慢,導演運用一場一場不同人物之間的對話,帶出整個故事,但並沒有一個場景是讓全部人都在場,以一個「統一的說法」讓所有的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此,這件綁架案在老爺爺心中掀起的是村裡頭那些人曾佔過他的便宜,他必須趁現在討回,為了籌足孫女的贖金;同一場綁架案對蘿拉的先生──亞歷漢祖而言卻是一場自尊的保衛戰,這位村民口中的有錢人,要保住做父親的尊嚴、老婆心中對丈夫的敬重與女兒期望父親救命的期待,他必須要選擇讓自己的形象一敗塗地並救回女兒,還是像他口中不斷重複述說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對蘿拉來說,這是一場面對自己的戰爭,而且時間有限,她必須做出選擇與決定,到底要用什麼方式救女兒,那怕是名聲掃地。

 

《人盡皆知》劇照。

 

  許多人批評此部電影的安排像八點檔的家庭劇,看起來像一連串的鬧劇。某甲和某乙激烈地對質爭吵,某丙和某丁私底下講了什麼,又一起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看似每個人的出發點都圍繞在救出少女,不過爭執之事總圍繞著陳年的恩怨,看來就像每個人都趁這次機會來抒發積壓許久的陳年老帳,深埋心底的話一吐痛快,完全不見那股在婚禮中,齊聚一堂、把酒作樂的歡樂氣氛。表面上的和諧一戳即破,被掏挖出來的事又臭又長、不見天日的忌妒、不滿、憤怒和虧欠,面具被一一扯開,如此狗血卻無比真實。

 

  阿斯哈‧法哈蒂用安靜且緩慢的手法呈現每個人物內心的拉扯,當少女被救出時,身為雙親的蘿拉和亞歷漢祖著急哭泣對比著葡萄莊園主人帕可的靜默,顯得諷刺。《人盡皆知》這片名很有意思,看完電映後會發現,其實除了幾位主要角色外,大家什麼都沒說,也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卻透過不經意的眼神和表情傳達著,那種瀰漫在家族內「公開的秘密」的氛圍極為濃厚,哪個群體內不是這樣呢?

 

  一切盡在不言中或許可以成為這部電影的最佳註腳,每個人都有沒說出口的話,始終旋繞心中,這起綁架「懸案」看似落幕,但在家族裡掀起另一波隨著時間流轉,有朝一日也將人盡皆知的秘密。

 

 

電影資訊

《人盡皆知》(Todos lo saben)-Asghar Farhadi,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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