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明中的性愛人型:《天工,諸神,機械人》

《天工,諸神,機械人》中文版書封。

 

文|Adrienne Mayor

譯|愷易緯

 

  神話中雕塑家比馬龍的象牙雕像「顯然是為了性而打造的人造物」。然而,比馬龍的象牙女子並非唯一曾在古時引起觀者產生情慾反應的雕像。「Agalmatophilia—戀偶癖」一詞意指人對雕像產生性慾,此類情慾的歷史可說源遠流長。

 

  琉善和老普林尼曾記述那些對克尼多斯(Knidos)城內美麗的阿芙蘿黛蒂裸像有所渴望的男子。這尊雕像是由手藝精湛的普拉克西特列斯(Praxiteles)約在公元前350年所造,是希臘藝術中首座真人等身大小的女性裸像。這些男子往往趁夜深人靜之際潛進阿芙蘿黛蒂神廟,而遺留在女神大理石像腿上的精痕,揭露了這些男子的慾望。提亞納的阿波羅尼烏斯(Apollonius of Tyana)這位智者曾向一位愛上女神像的男子講述天神與凡人幽會的不幸神話,藉此對他曉以大義。公元二世紀,智辯家安德羅斯的歐諾馬裘斯(Onomarchos of Andros)曾以一位「愛上雕像的男子」的虛構身分寫出一封信;這位遭到阻撓的愛人在信中「怨咒他摯愛的形體,期望蒼老歲月降臨在她身上」。

 

  在阿特納奧斯(Athenaeus,公元二世紀)所述的另一個聲名狼藉的例子裡,西利布里亞的克雷索伏斯(Cleisophus of Selymbria)這個男子躲在薩摩斯島上某座神廟內,想藉機和神廟中那豐滿性感,由泰西克勒斯(Ctesicles)所造的著名雕像交合。然而大理石的冰寒和硬梆梆的阻力讓此男子打退堂鼓;根據波多尼(Portnoy)所述,他「轉而和一小塊肉交合」。

 

  絕大多數「戀雕像癖」的故事都是男性和女子雕像發生性行為,但有幾則遠古傳說則提到寡婦拉俄達彌亞(Laodamia,又名Polydora)的悲傷故事;她深愛的丈夫普羅特西勞士在特洛伊之戰中戰死沙場。這段故事最早的文字紀錄可見於公元前五世紀歐里庇德斯的悲劇,然而此劇如今已不復存在。奧維德的版本以這位女子寫給丈夫的書信形式講述了這個故事。當初普羅特西勞士趕赴特洛伊之戰(這場戰爭打了十年)時,他們倆才剛新婚。拉俄達彌亞苦苦盼望丈夫返鄉;她每天夜裡都情慾滿溢地抱著丈夫的等身蠟像,這蠟像本是「為愛所造,而非為戰爭」。這尊複製人像如此寫實,只差沒能開口說話,要不然就「等於普羅特西勞士本人了」。許奎努斯則講述了一個變異的版本。普羅特西勞士戰死時,眾神對這對年輕愛侶心生悲憫,於是允許他在前去再也無法復返的冥府之前,能有珍貴的三個小時和妻子相聚。拉俄達彌亞因哀働而神傷,將自己獻身給丈夫的複製品,這回,那是一尊塗有色彩的青銅塑像;她以甜言蜜語和吻澆灌這塑像。某夜,僕人瞥見這位年輕寡婦激情地擁著某個男子的形體,那塑像如此寫實,僕人竟誤以為那是寡婦的情人,遂將此事告知拉俄達彌亞的父親。他衝進房內,見到已逝女婿的青銅塑像。這位父親不忍女兒再受思念之苦折磨,於是將塑像送上火堆焚毀,豈料拉俄達彌亞也隨之投身烈火當中,自焚而亡。

 

  我們可從希臘文和拉丁文資料檔案中,蒐集到十數個有關對雕像產生異性或同性之愛的傳述。鑽研中世紀機械人的歷史學者篤伊特稱這些傳說與故事,是關於「擬態造物之威力的寓言」,以及觀者會「混淆人造和自然之物」的可能。

 

  古典主義學者史柯比(Alex Scobie)和臨床心理學家泰勒(A.J.W. Taylor)指出,戀雕像癖這個特殊性「偏差」的出現時間,正是古希臘和羅馬雕塑工藝在寫實和理想之美的層次上達到高度成就的時代。從普拉克西特列斯開始,有「大量會讓觀者產生認同的人形雕塑」,這些真人等身大小的雕塑在外觀、色彩和姿態上非常自然。繪上寫實色彩的美麗雕像不僅在神廟和公共場所「隨處可見,而且觸手可及」,繼而催化了「大眾和這些雕塑產生私人的關係連結」。當時的古人常將裸身塑像視為活生生的真人看待,會為其沐浴穿衣,獻上首飾或贈禮。史柯比和泰勒兩人在1975年的著作中曾歸納,對以高度寫實感複製出如活人般的大理石(或象牙、蠟質)塑像產生性慾的戀偶癖,是古典希臘時代手藝高超的工匠以其超凡、精湛的工藝技術而帶出的病狀。正如兩人與藝術史學者喬治・赫西(George Hersey)在2009年猜測的,具有高度解剖寫實感的矽膠性愛人偶,內建人工智慧的仿生賽博格性愛機器人,這些先進的發展將會讓這種古時的性欲錯亂,進化成一種現代型態的「robotophilia—戀機械人癖」。

 

真人等身大小的雕塑在外觀、色彩和姿態上非常自然。

 

  古文明中關於性愛人型的故事,並非古希臘和古羅馬文明獨有。在《大事》(Mahāvastu)這部公元前二世紀至公元四世紀的口傳故事彙集中,某則佛教故事內就有一具教人難以抗拒的女型機械人。這則傳說的梵語、藏語、漢語以及吐火羅語版本,都說到一位機械名匠如何造出一具栩栩如生、甜美可人的少女像(yantraputraka,意指機械人偶),藉此展現其精湛手藝。名匠在自家招待一位備受敬重的仿真畫畫師,並以尊榮之禮款待這位來自異國的貴客。當晚,畫師回房休息時,驚見房內竟有一位美麗少女,正準備「服伺他」。嬌羞的少女目光低垂,不發一語,手臂卻向畫師伸去,將他拉向自己的酥胸。畫師注意到,少女胸前鑲有寶石的胸針似乎隨著她的呼吸起起伏伏。畫師相信眼前少女必然是個真女人——只不過,她是誰?她可是這主人的親人、妻子、姊妹,或是女兒?還是家中女僕?隨後就是描述畫師衡量和房中女子交歡所需承受的道德風險的長長文句。

 

  畫師最終還是臣服於已被撩起的慾望,以「狂暴的激情」將少女擁入懷中。少女此時立刻崩解,「她的衣物、四肢、弦線和栓樁四散」。畫師明白自己是被機巧的詭計給戲弄了,顏面掃地之下於是心生一計,要向主人還以顏色。他取出畫具,費盡當晚所剩的時間,在牆上畫出一幅自己以勾繩上吊身亡的錯視畫。

 

  黎明時分,被眼前畫像愚弄仍不知的工匠主人趕忙喚來國王和他的臣子,還有一眾市民,一睹機械人偶殘破碎散一地、而畫師自盡的悲劇場面。他命人取來斧頭,好斷繩卸下客人的遺體。這時畫師突然從隱身處現身,詐術於是真相大白,眾人哄堂大笑。

 

  這則佛家故事反映出古代亞洲的畫師和機械人工匠所能企及的寫實程度(佛教故事當中有關機械人的情節)。這段兩位技藝高超的工匠利用超自然的寫實創造物相互競爭的主題,與普林尼提及古典希臘時期的藝術家宙克西斯和帕拉西烏斯之間的一場錯視畫競賽趣聞有點類似。然而,這則佛家故事也是一則哲學寓言,論及自制的錯覺,以及因創造人工生命而起的人類自由意志的永恆問題。研究出現在古印度文學當中的人造生命的席涅‧柯恩(Signe Cohen)指出,這具沒有靈魂的機械女子人形,體現的正是眾生皆「無我」(soullessness)的佛教教誨,也就是你我本質上「皆是機械人」。

 

黛安娜女神像。

 

  比馬龍的葛拉蒂雅雕像,是一個本無生命的物件不靠機械工藝、而是藉著超凡的愛情或天神的超自然威力,為其徐徐注入生命的例子。因此,姜敏壽將之歸類到古代非機械人的第一種分類當中;「亞當與夏娃之創造的聖經故事」亦屬此類,同樣不被視為「科技」。的確,像是比馬龍象的象牙女子雕像這種靠「魔杖輕點」而賦生的神話,與「機械工藝之精巧」或「仿生機械」無關。這些工藝特徵確實和塔羅斯有別,而且也出現在某些將普羅米修斯視為首批人類的創造者的有趣寫實描繪當中。

 

  比馬龍的女性人偶,以及杜卡利翁在大洪水過後神奇地拋石造人的神話,有助於將顯然像是姜敏壽的第一類分類那些「魔杖輕點」的故事,以及神話想像中更複雜的人造生命和人型機械的故事做出區別;後者的敘述會提及工具和技法的運用,內在如何結構,有時甚至還有智能和動力。普羅米修斯如同工匠,以黏土這最常見的塑材造出活靈活現的男女人形——在這個最為人所知的造人傳說版本中,某位天神的最後一觸,成就了這位泰坦的作品。如此場景可見於描繪普羅米修斯在雅典娜/密涅娃(Minerva)的指引下,造出世上首批人類的藝術名作中;這位女神在此貢獻了以蝴蝶作為象徵的超自然生命火花。但要特別點明的是,這些廣為人知的形象都是古羅馬末期、基督教早期的藝術作品。

 

  在古羅馬晚期—基督教時期,普羅米修斯就以人類創造者的形象,出現在公元三到四世紀那些精雕細琢的石棺浮雕、馬賽克和壁畫上。這些形象強調普羅米修斯和雅典娜(密涅娃)的合作互動。他造出寫實的小小男女人偶,這些人偶環繞四周,或臥或站,正等著受神力輕觸為其賦生,一如比馬龍的葛拉蒂雅雕像。如此場景和之後基督教在呈現亞當和夏娃的創造上有明顯的共同特徵,咸信對後者有所影響。普羅米修斯的造人場景大量出現在古羅馬石棺上,可能也象徵著新柏拉圖主義與基督教經文在創造亞當的概念上的對比;這些石棺浮雕打造之際,「亞當的創造」仍是當時宗教持續爭論的議題。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早在古羅馬—基督教時期的石棺上普遍可見普羅米修斯形象的大約一千年之前,義大利早已有另一批藝術家以另一種極具創意的手法表現普羅米修斯造人。希臘化時期的依特拉斯坎藝術家在描繪普羅米修斯造人時,採用的是一種與人偶神奇地獲賜生命截然不同的表現手法。在一批聖甲蟲形狀的寶石和紋章雕刻上,想像中的第一批人類不是等待生命火花降臨的土偶,反而是由工具打造、在骨架上逐片組合而成;這種手法更像是雕塑家先架起內部骨架,或逐部位建構出一尊塑像。換句話說,這些寶石刻繪指涉的是bioteche—生命因工藝而生,而不是單靠施展魔力就能創造出生命。

 

  依特拉斯坎文明,或仿效其風格的那些雕工繁複的寶石,從公元前四世紀就開始描繪工作中的雕塑家或工匠,以想像豐富的手法呈現神話或實際的工藝技巧。此處有幾個年代可回溯到公元前四或三到二世紀的圖案,在描繪普羅米修斯造人上可說是「原創性十足」。這些圖案就刻畫在私人的指環、章印、護身符、飾品和甲蟲輪廓的寶石上,有些上頭還可見以拉丁文、希臘文或依特拉斯坎文字刻出擁有者名姓。這些寶石珍品上的刻畫場景雖然非比尋常,歷來卻未受關注。義大利學者嘉布耶拉・塔西納里(Gabriella Tassinari)在1992年所做的研究,算是對這個主題最新近的關注。她的專題論文列出63件呈現創造者普羅米修斯的寶石,討論其中的風格差異和辨別年代的困難。這些寶石上的場景可分為兩類,而兩類都是以一個孤單的工匠正以工具、依循複雜的步驟,造出第一個男人(有時是女子)的形象,來表現普羅米修斯。在第一類中,普羅米修斯是從人頭及軀幹開始,在支柱上逐塊將人造出;第二類就更令人驚訝了。他先造出一副人類骨架做為內在架構。

 

十八世紀法國畫家吉恩-賽蒙(Jean-Simon Berthélemy)繪製的《普羅米修斯與智慧女神雅典娜創造了人類》(Prometheus creating man in the presence of Athena)。

 

  普羅米修斯是第一批人類的創造者——如此想法的歷史有多古老?公元前四世紀的希臘詩歌和劇作當中雖可見詳盡明確的文字,但口述歷史甚至可回溯到更久遠之前。依特拉斯坎文明的工匠常以獨特的方式,在寶石、鏡子和瓶罐上詮釋希臘神話。依特拉斯坎人對於普羅米修斯(他們稱他為普魯瑪特依Prumathe)非比尋常的描繪,靈感可能得自其他在地的口述傳說或藝術。正如依特拉斯坎文化研究學者樂瑞莎‧朋方特(Larissa Bonfante)所說,「普羅米修斯顯然有某種特質,撥動了一條依特拉斯坎藝術家和其顧客的特殊心弦」。

 

  第一類圖雕中的普羅米修斯不像晚期古羅馬—基督教時期浮雕所示的那樣,是在女神密涅瓦的指導下以黏土塑出人形土偶,而是逐片組合出人體原型。普羅米修斯獨自形塑一具黏附在金屬或木棍撐起的骨架上、尚未完整的軀體——通常只有頭部和軀幹先完成。值得注意的是,普羅米修斯在此所用的,是古時工匠真正會用的工具和工法。他利用鐵槌或木槌、刮刀、小刀,以及「木棍或繩索,測量人像比例」,同時也使用鉛錘線量測作品。

 

  博物館收藏的大量依特拉斯坎和古希臘羅馬寶石中,都可見到類似前兩個圖像的變化。有人就問了,這些圖案描繪的會不會是依特拉斯坎人在沙場上肢解敵軍戰士的「maschalismos」儀式。但寶石圖刻描繪的若是此舉,我們會看到一到兩名士兵揮劍將對方斬首,或斬斷敵人的四肢。這種罕見的場景和清楚展現工匠以坐姿利用工具塑造尚未完成的人形,兩者差異會非常明顯。  普羅米修斯逐塊造出人形的畫面,會讓人回想起描繪工匠鍛造、拼裝人形和馬形塑像的古典時期瓶繪。

 

  第二類寶石雕繪呈現的,是另一種引人注目的造人過程。在這些非比尋常的刻繪中,普羅米修斯手中的第一批人類是先從內、再到外造起。他先從骨架這人類的自然解剖結構造起。骨架在古典時期的希臘和依特拉斯坎藝術中極度罕見。不過,正如塔西納里指出的,這些特殊的寶石刻繪主要重點並非骨架,而是「普羅米修斯以工匠身分所做的創舉」。

 

  兩顆年代約為公元前二世紀、一度曾屬諾伊亞公爵喬凡尼・卡拉法(Giovanni Carafa, Duke of Noia)收藏的寶石,就因為以凹雕描繪普羅米修斯造人的兩種類型,因而引人注意。這顆寶石顯示普羅米修斯正在「塑造以兩根桿子架起的一具蓄鬍男子的上半身軀體」;這個場景兩側各有一匹馬和一頭羊的前半身。馬與羊出現在此,反映著古人認為世上第一批動物也是普羅米修斯所造的傳說。

 

《銀翼殺手2049》裡脫逃的複製人瑞秋的遺骸殘骨出土,便揭示複製人也具有「人類的」生理——甚至有孕育子嗣的可能。

 

  卡拉法收藏的第二顆寶石如今僅以一幅1778年的蝕刻版畫為人所知。上頭的詭異場景描繪出一具架在人類骨骼、而非金屬或木桿上的人體部分軀幹。呈現坐姿的普羅米修斯右手手持工具,正在為男性後背和手臂塑形,而這具軀體正附著在一具可見頭顱、下段脊椎、骨盆,而且露出腿骨的骷髏骨架上。可見肋骨的肉身和露出骨頭的脊椎兩相交接的區域,就和另一顆寶石描繪的人體上半身未完成的窄腰頗為相似。這個未完成的人形雙手各持一只奠酒盤(phiale);那是作為奠祭之用的淺碟。

 

  第二類寶石刻繪中的普羅米修斯形象,常是他正將臂骨接到人體骨架上的模樣,一如圖中所示,普羅米修斯正利用木槌或鐵鎚將臂骨和骨架相互接合。我們對此畫面的想像是,他隨後就會將肌腱和肌肉貼附到骨架上,添進內臟、血管、皮膚、毛髮等,依人體自然構造從內到外一路完成人類的原型。

 

  在這個從內部解剖結構、再到外部特徵逐步建構人形的脈絡中,若以一則中國古代有關人造生命的傳說相比較,會甚具啟發意味。這故事描述了周穆王時期(約公元前976至922年間),一具由名工匠偃師所打造的機械人;這部人型機械是以具有功能性的寫實內在構造、從裡到外組建而成。這段故事出自道家思想家列禦寇(約公元前四百年)所著的《列子》湯問篇,儘管確切年份不詳。故事中,偃師向周穆王宮中嬪妃呈獻這能走動、舞蹈、歌唱,巧奪天工到能完美模仿真人動作的人造人。周穆王徹底為之著迷——直到此「人」和他的嬪妃調情。周穆王先是勃然大怒,隨後又在偃師揭露機械人內部那些「以人工形式精準複製出人體生理構造」的生物科技結構時大感驚奇。這具機械人就連最細微處也是栩栩如生,外在軀體是以皮革、木頭、毛髮、牙齒、膠水和塗漆組造而成;內部則有人造肌肉、關節相連的骨骼,同時帶有肝、心、肺、腸、脾、腎等臟器——而每個臟器都控制著這具人型機械特定的身體功能。

 

  寶石刻繪上的普羅米修斯,偃師的這具從骨骼和臟器開始、在解剖角度上從裡到外精確建構的古中國機械人形,這個古老的主題日後又回魂出現在現代科幻作品內。例如在《銀翼殺手2049》裡,脫逃的複製人瑞秋的遺骸殘骨出土,便揭示複製人也具有「人類的」生理——甚至有孕育子嗣的可能。

 

(本文為《天工,諸神,機械人:希臘神話與遠古文明的工藝科技夢》部分書摘)

 

《天工,諸神,機械人》中文版書封。

 

書籍資訊

書名:《天工,諸神,機械人:希臘神話與遠古文明的工藝科技夢》 Gods and Robots: Myths, Machines and Ancient Dreams of Technology

作者:Adrienne Mayor

出版:八旗文化

日期: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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