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並等待著:Garbage 〈Milk〉 (1995)

Garbage樂團主唱雪莉曼森,於2013年演唱會。(credit:jareed@flickr)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嗜樂如痴,但每個人和音樂的連結程度相差甚遠,就算是同等痴狂的愛樂迷,對它的理解和感受方式也可能大相逕庭。因此,音樂對我來說是再私密不過的事,怎麼個「喜歡」法,能透漏的事情實在太多。

 

  大多時候,我也盡可能不去碰觸內心底層真正喜歡一首歌的原因,說說吉他聲線有多迷人,說說鼓或貝斯有多好聽,說說音樂錄影帶有多酷。但其實我知道,有些歌,之所以對我來說意義這麼重大,都非以上這些原因就能輕易帶過,之所以百聽不膩,之所以能讓我停下腳步思考人生,是因為它讓我想起自己。

 

  而「自己」,不就是個最令人五味雜陳的東西,總是想被了解卻又怕被真正看穿,所以我們總是不知不覺戴上一些不同的面具,用來應付一些人事物,或者用來隱藏真正的「自己」。

 

〈Milk〉封面。

讓人想起自己的歌

 

  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歌,會讓我想起自己呢?一首歌的組成因子很多,曲風或編曲絕對是能先使耳朵為之一亮的要素,不過就我個人對音樂的感知方式,唱歌的人到底要訴說什麼、用什麼情緒和聲音表情訴說,才是我最在意的地方,因為那些真切的「人」性,才能和也同身為人的我產生連結。

 

  從大學時期逐漸確立自我喜愛的音樂風格開始,便不斷為一首歌曲能和自己產生的強烈連結感到震驚,因為音樂已經超越聽覺上的享受,成為一種更深層的身分認同,成為揭露「自己」的一種呈現方式。

 

  身為女性,身為擁有中低嗓音的歌者,很難不注意到歌聲風格強烈的女性搖滾樂手。除了能從她們身上找到一點自己的影子,再細細品味她們的歌詞,找到她們字裡行間想要表達的,那種和最底層的自己搭上線的悸動著實難以言喻。

 

  我心目中的第一搖滾女神非Garbage樂團主唱Shirley Manson莫屬,強勢又鮮明的個性加上冷豔絕美的造型,一直以來都是另類搖滾界指標性的人物。但多數人可能不知道她內心曾經歷過的創傷,因年輕時曾遭同學霸凌,一直飽受低自尊所苦,即使後來成為人人稱羨的搖滾明星,那種嚴重缺乏自信的陰霾仍一直跟隨著她。

 

  要展現自己受傷的一面也絕非易事,尤其是對一個已經擁有高知名度,且外表看似刀槍不入的搖滾女歌手來說。但Shirley Manson在音樂的旅程上,不畏懼地透過誠實的文字,揭露最赤裸裸的自己。這就是我最欣賞她的地方,總是勇敢地呈現自己的脆弱,鼓舞了眾多和她一樣,內心其實不如外表堅強的女性。

 

〈Milk〉音樂影片截圖。

 

痛,並等待著

 

  而對Garbage的作品如數家珍的我,還是對他們1995年發行的首張同名專輯最情有獨鍾,尤其是專輯收尾曲〈Milk〉。Shirley Manson用低沉迷幻的招牌嗓音,娓娓道出自己對心所渴望的人事物迷惘又無助的等待。主歌歌詞看似簡單卻意境深遠,是她對自己集冷熱、強弱於一身的性格最精闢的詮釋;副歌僅用一句「I’m waiting for you」貫穿,隨著音符變化釋放出層層不同的感慨,在接近尾端時突然以假音唱出一句「I’m aching for you」,深埋內心的痛楚已無處躲藏。時隔將近二十年,這首歌的真切和魅力不減反增。淒美的音樂錄影帶也完美捕捉了歌曲意境和她熾熱又冷豔的目光。

 

  如今每每聽到這首歌,內心仍舊激動不已,在嘴裡咀嚼每字每句,只有我自己曉得那迷惘沉痛到底來自何處。雖然它總讓我無法自拔地掉入情緒深淵,不過對於有這樣一首歌能把自己挖得那麼深,卻又感到格外的溫暖和堅定。

 

  總而言之,音樂之於我的意義太過複雜,當我說我喜歡一首歌,可能真的是基於各式各樣被講出的那些理由,但大多時候,其實真正要說的,都在歌裡了。

 

 

〈Milk〉音樂錄影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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