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不會帶給你快樂,不管你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

近藤麻理惠在Netflix的節目《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

 

  Netflix節目《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讓近藤麻理惠在歐美爆紅,人們開始熱衷嘗試所謂的「怦然心動整理法」(Spark Joy)。但專研東亞哲學的教授艾米‧奧爾貝丁(Amy Olberding)指出,近藤麻理惠製造的這股「整理風潮」再熟悉不過,她說:「美國人容易因為某樣東西注入了神秘的東方元素,便全盤接受並抱有好感。近藤麻理惠就像消費主義時代的宮城先生,差別在於人們被自己購買的物品所困擾,而不是《小子難纏》裡的惡霸。」

 

  奧爾貝丁認為,這是很典型的「東方主義」誤解,西方人經常以為神祕古老的東方哲學可以讓痛苦的事情變快樂,但事實是整理不會帶給你快樂,無論你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東方哲學的應用往往「擴大原本有限的範圍,將道理應用到所有問題上」,這就是為什麼《孫子兵法》被拿來指導退休儲蓄的運用、管理校園足球隊、改善婚姻關係,乃至養育孩子的指南,應用在各種問題與建議中。然而,《孫子兵法》其實只是專心談論戰場的運籌帷幄,但當推銷給西方消費者時,它彷彿變成包羅萬象解決生命所有奧秘的萬靈丹。

 

子曰:我從來沒說過那些屁話。

 

  比《孫子兵法》應用得更詭異的還有「孔子所說的話」,網路充斥著溫暖且激勵人心的孔子迷因,但大多與事實脫節,因此也催生一個新的迷因,上面寫道:「子曰:我從來沒說過那些屁話。」大部分打著孔子名言的迷因並非事實或毫無意義,但正因為套上了「子曰」使它們變得好像格外重要。如果沒有孔子吸引人們接受「東方智慧」,它們就只是無聊透頂的廢話。

 

  奧爾貝丁提到,每當人們體驗到表面的「東方智慧」文化現象時,她的內心都會有點崩潰。學生們在吸收流行文化的神秘東方元素後跑來上她的課,渴望深入瞭解這些其實與他們想像不同的東方哲學。她舉了一個典型的例子:受東方元素吸引的歐美人士熱愛漢字刺青,但通常不會去理解漢字本身的涵義。奧爾貝丁安慰自己說,至少近藤麻理惠的目標客群為中年人,也許自己的學生不會帶著這些特殊詭異的「刺青」出現。

 

  奧爾貝丁表示,她欣賞那些為了尋求智慧或家庭美學建議,進而打破熟悉的文化傳統的衝動,因為改善自我的衝動與超越自我的好奇心是有益的。但問題在於做法往往是重蹈覆轍:想獲得新東西的衝動,以及新奇彌補快感消失的幻想——這都是近藤的客戶房子裡堆滿東西的主因,被暫時滿足快感卻毫無幫助的製品弄得凌亂。長久以來,「東方智慧」不斷被推銷到西方,人們希望藉由外來的道理擺脫弊病,尋求比自身文化更有意義的東西。

 

西方人經常以為神祕古老的東方哲學可以讓痛苦的事情變快樂,但事實是整理不會帶給你快樂,無論你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

 

  奧爾貝丁坦言,她不是針對近藤麻理惠本人,而且認為她是真誠地提出建議,這些建議可能對某些人有用。但這種消費「東方智慧」的模式不禁讓她停下思考,如果節目以美國人的形象呈現時,人們還會感興趣嗎?

 

  對於近藤麻理惠的「怦然心動整理法」,奧爾貝丁更信任具有多年經驗的幫傭,她說:「她不會向你保證打掃房子能帶來滿足感,也不會建議你扔掉不會讓你『怦然心動』的物品,更不會說些甜言蜜語的大道理,而是非常直白地評估所有東西的實用性。」

 

 

原文出處:A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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