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可以是假的,謊言可以是真的:《真實》

凱薩琳丹妮芙和茱麗葉畢諾許,在是枝裕和的《真實》中飾演一對相愛相殺的母女。

 

  是枝裕和在《小偷家族》後找來法國兩大實力派女星,凱薩琳丹妮芙和茱麗葉畢諾許,來飾演一對相愛相殺的母女,導演將自己擅長的家庭議題轉換了不同的文化氣息呈現,犀利一如往常。

 

  法比安(凱薩琳丹妮芙 飾)是一名國寶級女演員,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演藝生活讓她話鋒犀利、以自我為中心、甚至目中無人,和這樣的人相處是辛苦的,何況身為她的女兒。露米(茱麗葉畢諾許 飾)為慶祝母親的回憶錄出版,與先生女兒一家跋涉回法國,久未返家,近鄉情怯,最難的是要面對難纏的母親,露米的返家之行一點也不容易。

 

  片名取作《真實》,故事裡卻是充滿了家人之間躲躲藏藏的謊言,透過是枝裕和溫柔的敘事手法,讓這些謊言有的顯得有趣,有的狼狽,有的一針見血。但電影並非要闡明事實,每件事情發生在不同家族成員的心裡都有不同的真相,一場餐桌上母女的激烈討論,關於一位已過往的女演員莎拉如何離世,莎拉在母女彼此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但兩人對她的記憶和回憶幾乎有著完全不同的解釋,露米相當喜愛這位阿姨,和母親爭執時,氣得眼淚直流,充滿對法比安的不諒解。

 

  法比安是如此倔強,就算自知年事已高,記憶力大不如前,面對新起之秀的姿態仍是如此跋扈不妥協,令團隊有苦說不出。還好,因為法比安接演了一位女兒的角色,此角劇中的母親長年不在身邊、久久回家一次,法比安飾演年事已高的女兒,面對母親的經年不在,多少體悟了露米的心情,讓自己與露米有了融冰的機會,雖然看來仍是條漫漫長路。

 

「妳讀我的回憶錄還做筆記,好不好笑。」

 

  我一直以為《真實》想說的是回憶錄中,法比安對母職所說出來的謊言。從預告中我們就可以知道她虛構了往事,將自己塑造為一位慈愛母親的形象,公諸於世。女兒露米肯定相當不諒解母親的作為,心裡似乎也有個底,媽媽就是一個誇大其實的人,所以一拿到法比安的回憶錄就連夜閱讀,還做筆記畫記號,隔天一早就馬上和媽媽對質,搞得法比安只能拿出自己女演員的身分自圓其說:「我是女演員,才不會全盤托出事實呢!」順便將露米一軍:妳讀我的回憶錄還做筆記,好不好笑。

 

  是啊,女兒就是這麼介意,多年母親不在身邊的寂寞,還得被一本虛假的回憶錄搞得啞口無言,眾人不知實情,讓媽媽包辦所有讚美,這口氣怎麼吞得下去?

 

  其實,《真實》在說每個人對自己的回憶都不能太有把握,露米對母親的記憶亦是。跟著法比安四十年的助理不經意透露出露米小時候到媽媽工作的片場時,對媽媽有多麼崇拜,抬頭看著媽媽的眼神就像是看著全世界,露米驚訝極了!「我怎麼都不記得了。」老助理笑了笑,對露米說:「記憶不一定是可靠的,妳不能太相信記憶。」

 

  真理和謊言、經驗和回憶、現實與電影,該怎麼區分呢?記憶不一定可靠,真相也沒有那麼好釐清,是枝裕和並沒有偷懶,給我們一個清楚的故事結尾,他把這對相愛相殺的母女擺進生活的細流,家人之間的結很難解,需要足夠的時間和很多很多的理解。

 

 

 

 

 

電影資訊

真實》(The Truth)-是枝裕和,2020[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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