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是一個陌生的異鄉:《思覺失調症完全手冊》

 

對我而言,思覺失調症意味著什麼?思覺失調症意味著疲倦和困惑,得隨時判斷每一個經驗是否真實,有時甚至分不清虛實。思覺失調症代表我得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經驗裡,試著保持大腦清醒。因為思緒一直亂跑,以致我不敢在會議中開口。我有時覺得我的人在大腦裡,看著自己在大腦裡奔竄,或看著另一個女孩穿著我的衣服。我隨便想到什麼,她就會採取行動。思覺失調症表示總有人「監視」著你,你永遠不會成功,因為法律會阻止你。思覺失調症代表你知道自己離毀滅不遠。

──思覺失調症患者,摘自亨利.羅林《如何適應思覺失調症》一書

 

很少有人能夠同理思覺失調症患者,因為很難設身處地去想像對方的處境。

 

文|福樂.托利(E. Fuller Torrey, M.D.)

 

  當悲劇發生,讓我們還活得下去的理由之一就是親友的安慰。如果我們遇到自然災害,例如水災,以及重大疾病,例如癌症,親友會主動幫忙、表示同情、提供安慰與支持,讓我們有勇氣繼續活下去。哲學家愛默森(Emerson)說:「同情心是一種支持的氛圍,讓我們得以安然開放自己並得到痊癒。」同情心的前提就是我們能夠把自己放在對方的立場,為對方著想。我們必須能夠想像自己遇到水災或得到癌症。如果無法設身處地去想像,人們無法真正有同情心及同理心。

 

  很少有人能夠同理思覺失調症患者,因為很難設身處地去想像對方的處境。對多數人而言,整個病程是神祕陌生且駭人的。正如羅伊.波特(Roy Porter)在《瘋狂簡史》(A Social History of Madness)裡說的:「『瘋狂』與『正常』之間,最主要的差異就是斷斷續續地談話或很奇怪地停頓。瘋狂是一個陌生的異鄉。」

 

  思覺失調症不像水災,因為我們可以想像所有的財產被水沖走的情況。思覺失調症也不像癌症,我們可以想像慢慢長出腫瘤,在器官與器官之間蔓延,榨取我們的生命。不,思覺失調症則是瘋狂。罹患思覺失調症的人行為怪異、說奇怪的話、與社會抽離,甚至傷害別人。他們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瘋了!我們不瞭解他們的言行,也不瞭解病程。思覺失調症不像慢慢長大的腫瘤,而是腦部失控。我們要如何同情一個被無名力量控制的人呢?同情一個瘋子?

 

  罹患思覺失調症本身已經是個難以言喻的困境,但是因為大眾對思覺失調症患者缺乏同理心,患者的生活就更加困難了。捫心自問,如果我們的腦部開始失衡、如果有個不存在的聲音對我們咆哮、如果我們失去感覺情緒的能力、無法理性思考,我們會怎麼樣?正如一位患者說的:「我最怕的就是我的大腦⋯⋯最糟糕的事情莫如害怕自己的大腦。大腦控制著我們的核心,我們的自我、言行和感覺都由此而來。」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麼沉重的負擔。非但如此,和我們最親近的人也會開始疏遠我們,假裝他們沒聽到我們說的話、沒有注意到我們在做什麼,這又是什麼感受呢?如果最愛的人都以我們為恥的話,又會是什麼感覺?

 

  大家不瞭解思覺失調症,因此缺乏同理心。如果你的親友罹患思覺失調症,你就應該盡量學習相關資訊,瞭解患者所經歷的一切。不只是理性學習或滿足好奇心,而是讓自己能夠同理對方。想要協助患者的親友們,需要瞭解思覺失調症患者的腦部機制。一位母親聽了兒子談到腦中幻覺後,寫信給我說:「我知道了他經常出現的視覺幻象,老實說,我都起雞皮疙瘩了。這也讓我得以跳脫出我的個人悲劇,明白患者面對的世界有多麼恐怖。感謝上帝賜給我這個痛苦的智慧。我現在比較能夠適應這一切了。」

 

  有了同理心,思覺失調症就只是個人悲劇。沒有同理心,思覺失調症可能成為家庭悲劇,因為家人無法凝聚團結,沒有膏藥塗抹心靈的傷口。瞭解思覺失調症可以減少迷思,把疾病從邪惡邊緣拉回到理性的範疇。我們一旦瞭解,這個疾病的面貌就會逐漸改變,從恐怖變成哀傷。對於患者,這是很重要的改變。

 

  瞭解思覺失調症經驗的最佳途徑就是傾聽患者自述。因此,描述症狀時,我會盡量採用患者的話。綜觀英文文學當中有不少絕妙的描寫,更棒的是本章末有列出收錄。但如漢娜.格林(Hannah Green)寫的暢銷書《未曾許諾的玫瑰園》(I Never Promised You a Rose Garden)則完全沒有幫助。根據某項分析,這本書的主角根本不應該被診斷為思覺失調症,而是歇斯底里症(hysteria),現在則稱為身體化症(somatization disorder)。

 

傾聽思覺失調症患者描述他們的經驗,或是觀察他們的行為,會注意到某些異常現象:
1. 知覺改變
2. 無法整理或詮釋吸收的資訊,無法做出合宜的回應
3. 妄想與幻覺
4. 自我認知改變
5. 情緒改變
6. 動作改變
7. 行為改變
8. 病識感降低

 

  並不是每位患者都具有這些症狀,診斷需要依照整體症狀評估而定。有些人的某種症狀比較明顯,有的患者則否。任何一種症狀都不會出現在所有的患者身上。所有的症狀也可能出現在其他腦部疾病症狀中,例如腦瘤和顳葉癲癇(temporal lobe epilepsy)。

 

  知覺改變

 

  愛倫坡(Edgar Allan Poe)在1943年出版〈告密的心〉(The Tell-Tale Heart),故事中主角思覺失調症快要發作時對讀者說:「我沒跟你說過嗎?你以為的瘋狂,其實只是感官的過度敏感。」愛倫坡深刻瞭解人類的黑暗面,直指瘋狂的核心。知覺的改變在思覺失調症發作早期尤其明顯。根據研究,三分之二的患者都有這個現象。研究者認為:「知覺功能失常是最常見的思覺失調症早期跡象。」我們可以從復原患者口中獲知這個現象,但很難讓正在發病或長期發病的患者描述這種改變。

 

  與愛倫坡同時代的精神醫學專家也注意到,知覺改變是思覺失調症最具代表性的特徵。1862年,伊利諾州立精神病院(Illinois State Hospital for the Insane)的主任寫到:「瘋狂是大腦對接收刺激和認知的方式與所謂的正常完全相反,或與之有重大改變。」改變有可能是增強(較常見)或減弱。所有的感官都可能受其影響。例如,愛倫坡筆下人物的主要症狀是聽覺過度敏銳:

 

真的!神經質──我變成了非常可怕的神經質!但是你為什麼說我瘋了呢?這個病讓我的感覺更敏銳──不是失去能力──不是感官變遲鈍,而是聽覺變得非常敏銳。我聽到各種天上人間的聲音。我還聽得到地獄的各種聲音。所以囉,我怎麼會瘋了呢?聽好了!看看我說故事的時候有多麼健康──多麼冷靜。

 

  另外有人如此描述:

 

那時候,我覺得聲音都比以前更大聲,好像有人把音量放大了……背景雜音最嚴重──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白噪音一直都存在,可你本來不會注意到。

 

  視覺感官改變比聽覺改變更常見。一位病患如此描述:

 

顏色看起來比較明亮,好像幾乎會發光。除非我伸手觸摸,否則我不確定東西是實體。我比以前更注意到顏色,雖然我沒有什麼藝術天分……不但顏色吸引我,各種小細節,像是東西的表面質感,都會吸引我。

 

  另一位描述色彩的清晰和物件的改變:

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很鮮明,尤其是紅色;人們看起來很邪惡,身體有著黑色的輪廓,眼睛白得發亮;各種東西──椅子、建築物、障礙──都活生生地;它們有著野獸的外貌,好像做出威脅的姿態。

 

  有時候,視覺改變讓事物變得更漂亮:

 

  許多事物看起來充滿魔幻;它們會發亮。我在餐廳工作,餐廳看起來比實際上高級多了。

 

  有時候,視覺改變讓事物變得醜陋或可怕:

 

  人們看起來很畸形,彷彿動過整形手術,或是化了妝讓骨骼結構看起來不一樣。

 

  顏色和質地可能混為一談:

 

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非常明亮、豐富、純粹,好像很細很細的線,或是像水一樣平滑,但還是固體。過一陣子,這些東西又變得粗糙灰暗了。

 

  有時候,聽覺和視覺同時增強,例如以下這位女士:

 

這些危機不但未曾減弱,還有增加的趨勢。有一天,我在校長室,房間忽然變得超大……我感到深深的恐懼,好像迷路了,我絕望地四處看,尋找援助。我聽到人們說話的聲音,但是聽不懂含義。這些聲音有著金屬的質地,沒有溫度或色彩。偶爾,一個字蹦了出來。這個字在我的腦海裡一再重複,很荒唐,好像它被一刀切了下來。

 

  和感官過度敏銳密切相關的症狀,就是感官受到過度刺激。感官不但變得更敏銳,而且患者會看到並聽到一切。一般而言,我們的大腦會篩除大部分的外在視覺和聽覺刺激,讓我們得以專心做事。某些思覺失調症患者的篩選機制不建全,讓許多感官刺激同時淹沒大腦。

  

  以下是一位病患對過度聽覺刺激的描述:

 

即使我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所有的事情卻都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正在跟你說話,但是我可以聽到隔壁及走廊上的聲音。我很難不聽到這些聲音,我很難專心思考我要跟你說的話。

 

  過度的視覺刺激:

 

有時候視覺扭曲和某種程度的幻覺會困擾我。有幾次,我的眼睛對光線過度敏感。一般的色彩變得非常明亮,陽光強烈又耀眼。這種時候不可能閱讀,因為印刷文字顯得非常黯淡。

 

  這兩件事情往往同時發生:

 

我的注意力很奇怪,我可以畫出街上行人的樣子。我們去溫哥華的那次,我還記得公路上那些汽車的車牌號碼。我也記得我們付了三塊五毛七的油錢。在溫哥華,冷氣機響了十八次。

 

  別人可能只看到一個「和現實脫節」的人,其實我們是跟許多面向的現實接觸,以至於非常困惑,有時候簡直是承受不了。

 

  這些案例說明,很多的感官刺激同時湧入大腦,讓人很難專心或專注。一項研究顯示,一半以上的思覺失調症患者有無法專注的問題,也很難掌握時間感。一位患者如此描述:

 

有時候,別人跟我說話,會把我的頭塞爆,因為訊息太多了。訊息一進來就馬上跑出去。才剛聽到的話一下子又忘記了,無法持久。它們就只是空氣裡的字句而已,除非你可以從別人的臉上讀懂訊息。

 

  因為感官負擔過重,思覺失調症患者在社交上往往有很大的困難。一位年輕人說:

 

社交場合簡直讓我無法掌握。我不愛搭理別人,而且感覺到焦慮、緊張,或看來奇怪。我只聽到一些片片斷斷的對話,一直問人家其他人在說些什麼。

 

  除了聽覺和視覺,其他感官也可能受到思覺失調症影響。瑪麗.巴恩斯(Mary Barnes)在自傳中提到「瘋狂旅程」(a journey through madness)時,回憶說:「討厭被人碰觸……一位護士想幫我剪指甲,那種感覺真難過,害我想咬她。」一位患有思覺失調症的醫學院學生說:「碰任何病人都讓我覺得好像觸電了。」另一位患者描述自己覺得喉嚨裡有一隻老鼠:「牠在我體內逐漸腐敗,我感覺得到嘴裡的腐臭味。」有時候,性器官變得特別敏感,一位患者說:「性器一直騷動,沒有任何解脫之道。」我曾經治療過一位年輕人,他的性器官敏感到他覺得自己的陰莖變黑了。這個幻覺讓他感到很害怕,堅持要醫師或在場的任何人,每隔五分鐘就幫他檢查一次,才能放心。他到女友工作的郵局,要求她當眾幫他檢查陰莖,而被送到醫院來。

 

  感官過度敏感的另一個現象就是大腦裡思緒太多。大腦同時塞滿了外在刺激(聲音和影像)和內在刺激(思緒和記憶)。一位精神科醫師認為我們還不十分瞭解思覺失調症患者的內在刺激:

 

我的問題就是我的思緒太多了。例如說菸灰缸吧!你會想:嗯,這是拿來放菸灰的,但是我卻會同時想到十幾件和它有關的事情。

我的專注力很差。我會從一件事情跳到另一件事情。如果我在跟別人說話,他們只要交叉雙腿或搔搔頭,我就分心了,忘記我本來在說什麼。如果我閉起眼睛,可能還比較能專心。

 

  這位患者則是充滿回憶:

 

童年的感覺像符碼一般回到腦中,過往的對話片片斷斷地跑過腦海……我開始覺得我一定是被催眠了,才會想得起四歲半以前的事情。

 

  或許正是因為有些患者會記起童年回憶,以前的精神分析師誤以為這些童年回憶和思覺失調有關。然而,沒有科學證據支持這個理論,反倒是事實顯示並非如此。

 

  另一種是,患者覺得有人將一大堆思緒硬塞進他的腦海。這就是思想插入(thought insertion)。許多精神科醫師認為,如果患者具有思考插入的現象,就一定是思覺失調症了。

 

各種「思緒」湧入,好像有人在我腦海裡「說話」。有人在身邊的時候更糟糕。

在大學裡,我「知道」大家怎麼看我,他們都在背後說我,還有一位藥劑師總是把他的想法硬塞進我的大腦裡,叫我買一堆沒用的東西。

 

  患者大腦裡有這麼多活動,難怪無法專注了:

 

別人邀我下棋,我們開始下了,可是我無法繼續。我陷入許多思考,尤其是那些關於世界末日的思考,以及誰應該為動用武力負起責任、誰該為謀殺負責等等。

 

  知覺改變可能讓人很害怕。艾索.李特(Esso Leete)從患者的角度寫過很多文獻。他說:

 

黃昏,我在佛羅里達大學附近的沙灘散步。忽然,我的感覺改變了。愈來愈強的風變成恐怖的惡魔。我很確信,風會抓住我,把我吹走。附近的樹對著我兇猛地垂下樹枝,風滾草追著我。我非常害怕,於是開始跑。雖然我知道我在跑,卻毫無進展。我似乎困在空間和時間裡。

 

  當所有的感官都過度敏銳時,腦中的雜音必然十分嚇人,大部分的患者都這麼說。在發病早期,過度敏銳還不那麼嚴重時,可能是個很愉快的經驗。許多患者描述發病早期時,都提到覺察力提昇,稱之為「高峰經驗」(peak experience)。這些經驗在躁鬱症患者或嗑藥者身上也很常見。一位患者如此描述:

 

突然,我的整個存在充滿光與愛,內在湧出深深的感動,和湧入的感覺合一。我處於臨在的覺察和啟發之中。

 

  許多患者會用宗教的角度詮釋這種現象,相信自己得到神蹟:

 

我愈來愈愉悅,覺察力愈來愈敏銳。別人說的話有字裡行間的意思。他們說的話都蘊含人生哲理。所有的事情都有其道理。我對人生、真理和上帝有了偉大的覺知。於是我去教堂。忽然,做禮拜的所有過程都非常合理。

 

  從這種經驗的角度看,難怪思覺失調症早期跡象之一就是過度宗教熱忱。一項思覺失調症早期病患的研究顯示:「幾乎所有病患都表示他們的經驗具有無庸置疑的必然性。大部分患者異常關注超自然現象或哲學思考。」

 

  思覺失調症也可能讓感官遲鈍。通常,這是發病晚期才會有的現象,感官增強現象多發於早期。遲鈍的現象就好像「腦海裡拉起了厚重的簾幕,一片死寂烏雲,讓他無法自由感知」。患者自己的聲音可能聽起來很小聲或很遙遠,視覺可能波動或模糊:「無論我多麼努力地看,都像在透過白日夢看一切,細節都不見了,像是地毯上的花紋都看不到了。」

 

  思覺失調症患者的痛覺也可能變得遲鈍。這個現象雖然不常發生,但是一旦發生,後果可能很嚴重。現在很多人認為痛覺遲鈍是藥物引起的,但是早在1798年,約翰.哈斯蘭(John Haslam)在《對瘋狂的觀察》(Observations on Insanity)一書中就提到了。更早的醫學教科書裡也有外科醫師不用或用少量的麻醉劑,直接幫思覺失調症患者施行切除闌尾之類的手術。我有一位病患不知道自己胸部長了膿瘡,直到膿血滲出衣服。這種膿瘡一般會很痛,但是病患卻說完全不痛。長期照顧思覺失調症患者的護理人員都看過患者不以為意的骨折、潰瘍穿孔、盲腸潰爛。即使病患不喊痛,只要他看起來像是生病了,就要特別注意,需要幫他做檢查。這也是為什麼有些患者抽菸時會不自覺地燒到手指頭。

 

  這些感官的改變很可能有同樣的病源。所有的感官刺激都經由大腦下方的丘腦(thalamus)輸入,這個部位可能涉及思覺失調症,大腦這個部分病變很可能會導致許多症狀,這些會在第五章說明。諾瑪.麥克唐諾(Norma MacDonald)於1960 年發表了自己的患病紀錄。在精神科醫師和神經科學者了解這種情況之前的幾年,她寫到篩選機制出錯的概念:

 

街上陌生人走過,我都必須思考其背後的意義。公車上每個車窗裡的臉都會留在我的記憶中,他們在注意我,想要傳達某種訊息給我。許多年之後,我才能理解。我們每個人都可以處理經由各種感官傳來的大量刺激。我們其實可以聽到身邊的每一個聲音,看到每一樣東西,包括它的顏色等等。即使其中1% 的訊息傳入大腦,我們也無法正常過日子了。所以,我們的大腦必須自動篩選傳進來的訊息,只讓有意義的訊息進入意識。這個篩選機制必須隨時保持最佳效率,尤其是我們需要專心的時候。而我在多倫多時,這個篩選機制失效了,一堆無用的訊息讓我分心,使我無法專注。

 

 

書籍資訊

書名:《思覺失調症完全手冊:給病患、家屬及助人者的實用指南》(第七版) Surviving Schizophrenia: A Family Manual, 7th Edition

作者:福樂.托利(E. Fuller Torrey, M.D.)

出版:心靈工坊

日期: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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