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腿》之名的愛與執念──下葬回憶只缺一條「腿」

《腿》劇照。 

 

  由《陽光普照》編劇張耀升首度自編自導,桂綸鎂、楊祐寧主演的《腿》榮膺今年金馬影展雙開幕片之一,《腿》與另一開幕片《同學麥娜絲》不約而同都是一個笑中帶淚、笑著笑著就哭了的故事。

 

  《腿》敘述一對因國標舞結識的夫妻,丈夫鄭子漢進行腿部截肢手術後依舊不幸離世,為留「全屍」的妻子錢鈺盈卻面臨醫院百般刁難和互踢皮球,只好展開一場「奪腿計畫」。片中由死去丈夫的口白貫穿全片,在這條「尋腿」之路中,道出兩人過往的回憶,如此苦澀、憤恨,卻也無法掩蓋的美好曾經。

 

《腿》劇照。

 

  透過鄭子漢的口白,我們發現他根本是個典型的渣男,賭博欠債後由岳父幫忙償清債務,與妻子一同開設舞蹈教室卻和員工偷情,想讓妻子過好日子卻選錯方法。這樣一個丈夫或許多數人會覺得,既然都過世了,也是解了一段孽緣,何必執著於這一條「腿」呢?

 

  「尋腿」過程是如此荒誕離奇,錢鈺盈的刁蠻卻總是能換到醫院的幫忙,人們究竟是希望她別再煩自己、把她攆走,還是也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種模樣?不論走訪病理科、尋找醫療廢棄物、做木雕義肢等等,所有令人發噱的荒謬舉措都在鋪陳錢鈺盈對於這段感情的執著與不忘。

 

  對國標舞者來說,「腿」就是他們的生命,在旋轉、移動與停頓之間,腿引領他們身體的所有節奏,而對於錢鈺盈與鄭子漢來說,「腿」引領了他們的人生。人們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刻愛上了誰,而那個原因如此簡單,也如此深刻,即便後來的人生中摻進了多少傷痛,許多人依舊忘不了初見的那道目光,放不下令自己墜入愛河的原因。

 

《腿》劇照。

 

  鄭子漢帶著錢鈺盈飛翔,從小就是舞蹈比賽常勝軍的她或許從來沒有真正地與舞蹈融和,但與鄭子漢共舞的一刻,她找到了飛翔的姿態。之於其他人,「舞蹈」可以替換成任何我們如此熟悉卻未曾感受的事物,或許是日復一日上學的道路,或許是每個早上進公司的打卡程序,或許是常常經過卻不從走入的場館,因為某個人闖入了自己的人生,才發現原來路上一側已經攀附了藤蔓許久,原來守門的警衛每天都在等經過的早餐車,原來那個幽暗的場館竟有著自己最喜愛的藝術品。人們之所以愛上那個被指為「遇人不淑」的孽緣,經常是因為他們帶自己踏上了未知的世界,那已經累積了幾十年的世界觀或傾塌或扭轉,人生的色彩更為豐富了,即便後來再潑上多少污濁之色,人們依舊固執地望穿過往,瀝出昔日繽紛的色彩。

 

  尋回「腿」的過程是執念,卻同時是一條通往「釋懷」的道路,不論過去有多少美好與傷痛,都安然地交到這隻腿中,當這隻腿終於尋回,並接回鄭子漢身上,也是錢鈺盈準備塵封記憶之始,她正視傷痛,也歸還美好,未來她會否繼續在鄭子漢帶她領略的世界飛翔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明白她已然放下了這份執念。

 

 

電影資訊

》-張耀升,2020

既然您在這裡… 您知道MPlus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非營利網站嗎?我們秉持「思想自由」與「價值共享」的信念,希望打造一個不受商業操控、專注在讀者身上的平台。如果您也認同我們正在努力呈現的觀點,請您點擊以下的贊助連結。只要新台幣50元,您就可以支持我們,而且只需要您一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