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時代裡的永恆掙扎:《巴比倫柏林》

《巴比倫柏林》講述黑暗時代裡的永恆掙扎。 

 

  相較於多數的(後)二戰電影刻畫了黑暗的時代裡所閃現的人性光輝或美德,以及底層人物在無盡幽暗裡的掙扎,直到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刻——也許是迎來了二戰的結束、柏林圍牆的倒塌、蘇聯的解體——而所有先前的苦難也將於焉結束,《巴比倫柏林》講述的則是此黑暗時代裡的永恆掙扎。恐怖的命運或許仍未到來,但是我們仍能看見它的輪廓、看見它正在前來的路上、看見它巨大無邊的陰影籠罩在我們上頭,而我們無處可逃。

 

  第三季的《巴比倫柏林》接續了第二季Greta被情人Richard利用而殺害州政府議員August Benda及其女兒後的審判。然這一季卻以1929年10月29日、也就是「黑色星期二」,美國股市崩盤開始:警探Gereon Rath在崩盤後走在混亂的證券交易所內,紙張漫天飛舞,接著有人在Gereon面前兩眼一直地上吊自殺。Gereon腦內(或許也是下落不明的哥哥Anno)的聲音不斷重複著:「你是否願意,引領我們走向真理,走向光明?」(Willst du uns führen, in der Wahrheit und in dem Licht?)

 

《巴比倫柏林》劇照。

 

  接著時間回到了五週前。短短的五週內,眾人在電影女明星一再遭到殺害的情況下對於陷害Greta的神秘組織展開調查。整季雖然並無明確地提到納粹黨(NSDAP)——撇除史實,或許我們也可以將這樣的劇情理解於對第四季鋪陳的需要——但是納粹黨的角色已經無形中對德國的社會產生了危害,而這一季也暗示了納粹將如何於往後的十年間改變這個世界。

 

  但是令人感到焦慮的是,即便我們已經知曉歷史的走向、所有「劇情」的走向,我們仍無法改變任何事情。Gereon對於納粹黨的理念抱持著懷疑,於是禁止姪子Moritz參加希特勒青年團,然Moritz似乎暫且地在此處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也就是在與小隊成員大打出手後,輔導員仍以「我們是強大的德意志人,我們必須團結起來」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嫌隙,並且提到「我們必須效忠我們偉大的領袖希特勒」(即使三季的篇幅裡,這句話僅僅出現了一次),而這也無可避免地提供了納粹在往後十年內如何以此作為國家意識形態對他國進行侵略。

 

  除此之外,納粹的活動也早已從地底滲入了官方之中。接任Benda的Wendt不僅與納粹有所勾結,甚至為了阻止遭到實為納粹黨員的Richard陷害的Greta提出上訴,也就是提出自己「遭到納粹黨陷害、設計殺害Benda」的事實,而強制提前執行了Greta的死刑。所有納粹正在一步一步危害德國社會的線索,都在最後一位證人的人頭落下後斷得一乾二凈。

 

《巴比倫柏林》劇照。

 

  此處,歷史與劇情的走向合而為一,如上一季結尾Benda與女兒在被炸得粉身碎骨前,Greta在火車站看見了穿著納粹黨衛軍服的Richard,瞬間明白了自己遭到陷害並趕回Benda住處;第三季結尾女刑警Lotte帶著行刑日延期的文件趕往女子監獄,卻只見證了Greta在恐懼中顫抖著死去,兩者皆暗示了德國的命運正如一輛脫軌的列車,朝著毀滅的方向駛去,所有人都在列車上,都知道等在前方的是什麼,卻無人能阻止,僅能眼睜睜地看著毀滅的命運降臨在自己身上。

 

  隨著第三季來到尾聲、10月29日這天早晨,大批的德國人擠在證券交易所的門口,要求從銀行領回自己的財產。可美國股市的崩盤已經在瞬間讓所有銀行一貧如洗,而得知自己一無所有的同時許多人以自殺了結性命。甫說服警局同事Böhm打消自殺念頭的Gereon,又回到了本季最一開始的混亂場面:這個戰前世代的人們,如無頭幽魂般在人世間遊蕩,陽光從四面八方照射進來,然心卻處在地獄裡,永不得從此生超渡。

 

 

影集資訊

《巴比倫柏林》(Babylon Berlin)-Henk Handloegten、Tom Tykwer、Achim von Borries,2017年開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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