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哩是怎麼變成日式飲食文化的一部分

米飯做成船或潛艇的外形,周圍環繞著咖哩湖,插上一面印有旭日圖案小旗子的「日式海軍咖哩」。

 

  俗話說「肚子是行軍的關鍵」(An army marches on its stomach),同樣的情況也適用在水手身上。一個多世紀以來,日本海軍就一直靠著「咖哩」維持戰鬥力。

 

  不過,咖哩在日本算是相對較新的食物。「咖哩」一詞源於印度,儘管這個名字並沒有很長的歷史,它最早起源於葡萄牙語「香料」一詞的錯誤發音,而英國殖民者將錯就錯使用它來稱呼許多印度菜餚,是一個描述非常籠統的詞彙,歷史學家莉茲‧科林漢姆(Lizzie Collingham)博士寫道:「它是任何帶有濃醬汁或肉汁的辣菜統稱。」由於英國商人和遊客想要用最簡單的方法重現印度料理,從而導致咖哩肉湯和咖哩雞飯的盛行,以及讓現成且通用的咖哩粉蓬勃發展。

 

  19世紀時,英國水手將咖哩粉帶到了日本。這個時機點很偶然,1868年開始的明治時期是一個外國影響力日益增強,日本國內走向軍事化的時代。日本政府需要為士兵和水手提供大量的健康食品,並解決軍隊中最頭痛的問題:腳氣病(缺乏維生素導致許多日本皇室和平民死亡)。腳氣病是由於缺乏必需的營養物質硫胺素,但食用不含硫胺素的白米在日本是文化與財富的象徵。日本海軍和陸軍提供無限量的白米吸引新兵加入,許多人幾乎不吃其他的食物。營養不足很快成為嚴重的問題,在1904至1905年的日俄戰爭中犧牲了數千名士兵。

 

  幾十年來,腳氣病的真正原因一直是個謎,但日本海軍認為很可能是因為飲食導致。為了拯救自家水手,他們開始觀察其他國家海軍的食物,尤其是英國海軍提供的食物。在世紀之交,許多英國船上都提供咖哩,儘管它跟印度咖哩的口味相差很多。英國咖哩是以罐裝咖哩粉、黃油、肉(通常是牛肉)、蔬菜根與摻了麵粉的稠醬料混合而成,由於肉和麵粉都含有硫胺素,所以英國咖哩幾乎成為治療腳氣病的特效藥。此外,咖哩還很適合配飯,可以讓所有人都吃飽。

 

1908年,日本海軍出版官方食譜《海軍烹飪參考書》,裡面包含以肉、麵粉和黃油製成的咖哩配方,陸軍後來也開始接受咖哩。

 

  很快地,英國改良的印度咖哩成為了日本海軍的標準餐點(海軍比陸軍更容易接受飲食創新,日本陸軍在20世紀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還飽受腳氣病之苦)。平民也無法抵抗咖哩的誘惑,根據日本美食作家伊藤牧子所說,日本最早的咖哩食譜在1872年出版的,餐廳從1877年開始供應咖哩。1908年,官方的海軍食譜《海軍烹飪參考書》出版了以肉、麵粉和黃油製成的咖哩配方,陸軍後來也開始接受咖哩:根據科林漢姆的說法,陸軍甚至在招募廣告表示,新兵入伍就能享受到美味的咖哩大餐。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許多退伍軍人帶著咖哩的記憶回到了家鄉。那時,日式咖哩已經出現許多變化,而唯一的共同點是偏甜的肉汁狀醬汁,通常鋪在炸豬排、煎蛋捲或米飯上,有時也會跟麵條一起食用,甚至出現在甜甜圈裡。到了1950年代,日本人已經可以在家輕鬆地用調味包做出咖哩醬,很多受歡迎的品牌(例如佛蒙特咖哩)以蜂蜜和蘋果調味。

 

日本航空自衛隊出品的咖哩調理包。

 

  雖然日本在二戰後解散軍隊,但1954年成立的日本海上自衛隊延續了海軍咖哩傳統。日本海上自衛隊的船每週五都會供應咖哩,據說是為了讓水手記得時間過了多久。根據伊藤牧子的說法,每艘日本海上自衛隊的船都以自己獨特的咖哩配方而自豪,不同船的食譜因使用不同配料形成鮮明對比——例如八丈巡邏艦供應的咖哩中包含番茄醬、咖啡與兩種起司。

 

  為了取悅軍事愛好者和咖哩愛好者,一些船還讓岸邊的餐廳複製咖哩配方。這些餐廳的廚師以閃閃發光的金屬盤盛裝食物,把米飯做成船或潛艇的外形,周圍環繞著咖哩湖,最後再插上一面印有旭日圖案(日本海上自衛隊的官方標誌)的小旗子。

 

參考報導:

atlasobsc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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