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但意味深長地看女性與海洋——《蜉蝣之島》

 《蜉蝣之島》內頁。

 

  慢工2020年出版的漫畫新作《蜉蝣之島》帶著「極致後毀滅」的氣魄——地球生態崩潰了,大半個世界被海水淹沒,剩下的土地形成獨立的島嶼城邦,資源匱乏。飄流島「蜉蝣」出現的時候總是夾帶著暴風雨,被視為帶來厄運的不祥徵兆。

 

  帶著文雅如電影般的分鏡與原畫集般高超的技巧,繪者葉長青用日本動畫概念美術鉛筆技法、搭配淡墨水彩和油畫刮畫技法,呈現出破敗潮濕的城市、激烈的空戰、已經滅亡的生物標本與柔中帶剛的人類軀體。

 

  在蜉蝣之島的世界,有許多新規則:珍貴的植物是談判籌碼,而作物要開花結果,就必需要有蜜蜂授粉,於是人類冒著危險進行「迎蜂任務」;誰擁有資源就要承受被搶奪的風險;漂流島「蜉蝣」則帶著某種預言及啟示神出鬼沒。

 

《蜉蝣之島》內頁。

 

  《蜉蝣之島》的原型來自Studio REALS開發中的同名動畫,再由動畫概念美術師葉長青繪製其前傳漫畫。三篇前傳故事短小但意味深長,其中兩個元素在我眼裡特別突出,分別是女性與海洋。

 

  對生物而言,沒有什麼比傳宗接代這個任務來得更重要了!《蜉蝣之島》腳本作者李尚喬不想迴避月經或懷孕,在瘋狂又資源匱乏的世界,妳想避免讓新生命受苦?還是肯定新生命的韌性?團隊選擇對生命在困境中掙扎的光芒給予掌聲,而傳遞生命之火的女性也在故事裡占了很大的比重。

 

  女性一般而言被視為生理上比較柔弱,鐵達尼號沈船的時候,女人與小孩是優先上救生艇的人選,但在《蜉蝣之島》三篇故事中,女性的力量並非來自生理上的優勢,更偏向女性質地的展現。〈奶與蜜之地〉篇,莉莉是一位走私者,她把珍貴的種子藏在長髮中偷渡進港口;〈等待花開時〉篇,蘿拉擔任天空護衛隊隊長,她的身軀強健美麗,但進行「迎蜂任務」前發現懷有身孕;「女王蜂」是蜂城城主,陪伴動物是一隻大熊,她的歷練與雙眼的穿透力成正比;紅土城的空戰部隊成員大部分都是女子,配備滑翔翼,在貨機周圍巡邏守衛。

 

  世界末日發生的時候,女性堅韌、靈活、連結性強的特質似乎更適於領導,因為那是更需要彼此支持的時候。從這個角度來看,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宮崎駿故事裡大步向前走的少女,但有力量的女性角色絕對不嫌多!

 

《蜉蝣之島》內頁。

 

  《蜉蝣之島》序言:「先大致想像一下。翻轉已知的世界地圖,將整片太平洋和點綴其上的島群置於上方。」在一個被海水淹沒的世界,大陸的思考方式不再管用,《蜉蝣之島》的創作向「南島」取經。「南島」可以指世界地圖上的一串小島、可以指一群人用的語言系統、可以指一種族群論述,也可以指一種觀看的方式,像海洋一樣,身份、性別、邊界、時間與空間具有流動性,沒有所謂平衡的狀態,維持動態變化才生生不息。

 

  〈她與島之歌〉是最具南島元素的一篇,在漫畫裡可以看到他們的服飾、儀式舞步及樹薯等食物細節。看不見也聽不到的瘦小女孩黎卡被選為新任祭師,她要如何把精靈世界的聲音傳遞給族人、引領島的航行?編劇從南島民族的田野調查中找到了線索:「…黎卡追逐的金線就是阿美族的Sikawasay(祭師)和『靈』對話的一種方法:靈(或是神祇)會從天上拋出金線-有的祭師說其實更像是一個細小的光點,讓祭師去牽引,抓住金線的瞬間意味著靈著應許。」繪者葉長青在表現「抓住金線」時,沒有使用全本所用的水彩,而用了「蠟筆」這個距離雙手更近的媒材去塗抹、刮擦、疊加,讓畫面看起來更接近精靈的世界。

 

《蜉蝣之島》內頁。

 

  《蜉蝣之島》最後一頁,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類存活,在一個已經荒廢的秘密基地裡,一隻蜜蜂停駐,暗示著地球可能恢復生機。縱使有時候現實及未來令人失望,看到最後一幕我依然炫然欲泣,潘朵拉盒子裡最後的希望還是值得期待。

 

《蜉蝣之島》書封。

 

書籍資訊

書名:《蜉蝣之島》 Mayfly Island

作者:葉長青、李尚喬

出版:慢工文化事業有限公司

日期: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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