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誘惑將成為白骨的墳地:《美國夢直播情》

俄羅斯東邊的白令海峽,獵鯨港,楚科奇少年里歐胥卡與爺爺相依為命。

 

  《美國夢直播情》是一部讓人感到非常舒服的電影,過場藉由配樂與影像的淡入淡出處理的相當滑順,故事也相當清晰簡單。開頭從美國底特律的後台半裸半掩的女子們稀鬆平常的準備上台,讓觀眾跟隨其中一位女子走進她的房間,我們還在猜這是不是某種性服務工作站,因為走廊上依稀可以聽見女子的呻吟聲,然而當門打開,我們並沒有看到肥大臃腫的多毛裸男躺在床上,在床上的只有一台電腦。

 

  當女孩打開電腦,對著鏡頭微笑,以及跟裡面的人打招呼,鏡頭慢慢拉遠,一隊全副武裝的男人正盯著螢幕專注的看,原來剛剛那是色情直播聊天室。當男人們因公離開前,留下兩名男孩,其中一名男孩的眼神並不只是看到美女的眼神而已。

 

  他迷上了電腦裡這個金髮碧眼的女孩。

 

《美國夢直播情》劇照。

 

  當位於俄國最東部的楚科奇青春期男孩的情慾渴望碰上遠在天邊的視訊色情女郎,美國夢就以這樣的方式降臨在他身上,電影給觀眾展示男孩追隨隊伍捕鯨的日常,從隊鯨魚屍體冒出螃蟹的特寫,再到男孩們腳踩如氣球般連接在一起的內臟景觀,還有那一片赤紅的染血海洋,甚至男孩慣性分發鯨肉,村落慣性忽然停電,都是有趣的奇觀。同時我們也看的到男孩與他的死黨之間的青春期男孩互動,迷上美國女孩的他,開始用網路搜尋美國資料,到圖書館用觸控筆吃力的學習美語,他不知道對方聽不到自己卻吃力的用外語拼湊著自己的心意。

 

  如果說色情是一種對主體客體化的過程之感受,比如看見一個被綑綁的人使勁掙扎,此刻的他卻經歷相反地過程,對他而言女孩是如此的真實,以致於他將女孩作為自己傾訴乃至於懺悔的對象,而非排除性欲的工具。於是電影也帶出他必須得出村前往美國的動機,因為他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女神被所有人看著,他要坐船到阿拉斯加,然後從阿拉斯加走路去底特律見她,告訴她自己的感覺,然後求她做自己的妻子。

 

  於是性慾帶起認識欲,認識欲帶起行動欲,一層層的驅動著他,展開了前所未有的離家之旅,彷彿一條繩子套在他身上,讓他必須得遠離那日復一日的日常,進入前所未見的領域。

 

  「我受夠美國了。」

 

  這趟追夢旅程,註定不會順遂,甜蜜的誘惑將成為白骨的墳地。在春夢的最深處,是一戳即破的泡沫;在性慾的最深處,是死亡。然而若不踏上旅程,春夢永遠只是春夢,性慾也只是性慾,於是這部電影說出了性慾的空虛,卻也肯定性慾引起的幻想之存在價值,因為沒有這些,人就不會行動,甚至會忘記自己生活的意義。當一個人沒有性慾,也沒有想吃東西的慾望,他便很快就要死了,生命正有如此愚蠢的必要。

 

  「我今天應該是不會死了,我肚子好餓,帶我回家。」

 

 

電影資訊

《美國夢直播情》(The Whaler Boy)—Philipp Yuryev,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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