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與尼克森是同性戀嗎?讓同志隱形的美國歷史

同志的社會處境直到近年才有了逐漸改變的跡象,將「平等」與「自主」的理念伸張,持續改變社會弱勢所處的不公義。

 

  同志平權的議題與基本人權,不論是台灣甚或世界都在持續的推展與學習;從九O年代開始,台灣醞釀許久的同志議題開始發聲,企圖在主流論述中重寫「同性戀」的定義,積極地爭奪自身的權利,同志的社會處境直到近年才有了逐漸改變的跡象,將「平等」與「自主」的理念伸張,持續改變社會弱勢所處的不公義。

 

  今年日舞影展公開其自傳電影《Larry Kramer in Love and Anger》的美國同志平權運動者、獲獎無數的同志作家賴瑞‧克萊姆(Larry Kramer),儘管已經高齡79歲,身體狀況微恙,但絲毫沒有阻撓他近日推出一本長達八百頁的巨作《The American People, Volume 1: Search for My Heart》。書中描寫了美國兩大政黨中的同志故事,從美國第一任財政部長亞歷山大・漢密爾頓(Alexander Hamilton)、櫻桃樹殺手華盛頓(George Washington)、甚至是林肯總統(Abraham Lincoln)至幽默大師馬克吐溫(Mark Twain)、白鯨記作者赫爾曼(Herman Melville)及尼克森總統(Richard Nixon),用各種跡象闡述他們可疑的性別傾向,挑戰美國近代歷史。

 

克萊姆的新書質疑美國歷史上諸多名人的性別傾向,為美國歷史投下一顆震撼彈。

 

  身為紐約非營利同志健康組織「GMHC」(Gay Men’s Health Crisis)與愛滋病權益組織「Act UP」(Aids Coalition to Unleash Power)的創始人,賴瑞‧克萊姆更是改編影集《血熱之心》(The Normal Heart)與《我的命運》(The Destiny of Me)的原作者,而新作品堪稱是他畢生志業的結晶,除了用書寫對抗他感受到世界對同志的不義,甚至是「撥亂反正」將歷史書中因涉及同志議題,而被刻意遺棄的真相重新挖掘而出。

 

  「即使新書看起來會像是一本小說,但對我來說並不是這樣。」克萊姆在《紐約時報》的訪問中提到:「當今歷史書籍大多由異性戀者撰寫,那些內容竟然從來都沒有提到任何涉及同性戀的記載,這很荒謬,就好像我們從來就不存在一樣。」

 

  此舉當然震驚了許多史學家,他們聲稱克萊姆所提出的證據相當薄弱。如2004年推出漢米爾頓傳記巨作的羅恩‧徹諾(Ron Chernow)便對克萊姆所提出的「漢米爾頓若非同性戀,便是雙性戀者」的說法給予批評,希望他注意擅改歷史的舉動,將是變相地圖利政治目的。克萊姆更表示當年刺殺林肯總統的殺手約翰‧威爾克斯‧布思(John Wilkes Booth),行刺動機並非因為美國南北內戰時南方戰敗而不悅,而是因為林肯拒絕了他的愛意。「你只需要看著威爾克斯與共謀者路易斯‧包威爾(Lewis Powell)的照片,你就會發現他們兩人沈醉於自己的美貌。身為同志,我們有『同志雷達』,而異性戀並沒有這種能力。或是你看看馬克吐溫,他有著非常同志的人生。」

 

賴瑞‧克萊姆:「我們能結婚是不錯啦,但比起我們沒辦法享受到的公平對待,這實在是冰山的一小小角而已;你能說現在已經是平等了嗎?」

 

  克萊姆也開始正面迎擊那些對他作品抱持異議的發言,例如他與編劇東尼·庫許納(Tony Kushner)展開的筆戰,爭辯庫許納於2012年與導演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拍攝林肯於內戰時的傳記電影性向。他也同時回絕了轉為導演的資深演藝人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reisand)原本想要拍攝《血熱之心》電影版的計劃。因為克萊姆堅持要有同志的性愛元素在電影中,但芭芭拉·史翠珊則偏向讓它來推廣人人都有愛的權利,而不分同志抑或異性戀。

 

  《The American People》一書似乎惹惱了不少歷史學者,因為並沒有非常明確的證據表明這些歷史人物是同性戀者。但他表示林肯傳記作者桃莉絲·基恩斯·古德溫(Doris Kearns Goodwin)聽到了關於林肯是同性戀的說法後,變得歇斯底里,克萊姆在《全國公共廣播電台》(NPR)的訪問中說:「只因為她那時沒有先寫出來。」

 

  為了規避一些可能引發的法律問題和避免讀者因此分裂,《The American People》目前被分類在小說類。同志雜誌《The Advocate》 給予克萊姆的新書短評:「讀者會覺得在看百老匯經典《希特勒的春天》一般」,而《紐約時報》 則稱之為「對歷史影響深遠的爆料」。

 

  《The American People》首集跨越前哥倫比亞佛羅里達、清教徒與早期的拓荒者定居點,滿溢的同志愛慾;接著到了美國革命,南北戰爭以及二次世界大戰。並且包括梅毒、肝炎、仇恨、排擠、集中營、中央情報局以及一個暗中滋長的神秘疾病,預計2017年推出的續集將會告訴你它的名字是「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並且會將時間軸拉到近代。

 

  《Out》雜誌的編輯亞倫‧希克林(Aaron Hicklin)受訪時說,現在年輕的同志社群成員們會很好奇關於多元性別的歷史,因為這些歷史難以被傳遞,只因那個年代的同志社群成員通常因為感染HIV病毒與愛滋病,往往在很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人世。姑且不論本書內容是否完全正確,《The American People》的確反映出人類歷史中缺乏的性別意識與性向議題,本書被當成文字版本的《模仿遊戲》(The Imitation Game)或第一位美國出櫃同性政治人物哈維·米爾克(Harvey Milk)的自傳電影《自由大道》(Milk,並且更加往前追溯。

 

王爾德的同志審判是英國司法史上最引人注目的案件之一,也常被同性戀平權運動所引用。

 

  「關於同志歷史的起源,最早只能追回到王爾德(Oscar Wilde)時期,沒有更早的。」希克林說:「一定有一群比我們更早的性別先驅者存在,只是沒人用紙筆記下他們,而且因為後人的一些觀感與喜好,這樣的歷史也被刻意隱藏起來了。」而因克萊姆在書中,將英國移民凳子上留下精液痕跡反應的一些說法,作為同志起源,有鑑於此也出現了要求學者建立一套專屬同志條目的呼籲,專門探討性取向起源的考古學。

 

  雖然同志權力捍衛者今日如此積極的想讓同志不只是同志,洗刷那些與愛滋病為伍的蔑視,希克林則認為性取向其實已經不再是多奇特的身份。「此一時彼一時,年輕人在當今主流社會中已經能瞭解許多,重點是那些曾經付出的代價,就快要被人們遺忘。」他說:「對賴瑞‧克萊姆來說,身為最早期的同志運動者,最要繼續努力的便是平衡歷史的紀錄,並且讓這樣的價值觀進入公眾領域。」而也許對於美國人民最便捷的懶人包便是這本《The American People》,克萊姆早在1975年就開始寫作,推出了他開創性的小說《Faggots》。2000年時,他的肝臟出了問題,當時診斷只剩下幾星期可活。

 

  直到2010年,克萊姆才接受移植手術,而他的手稿已經累積到四千頁。克萊姆於麥克米倫出版社的御用編輯表示,毫無疑問地寫作是讓他還活著的唯一理由。

 

  克萊姆依然相信不公不義從來沒有停止過,三十五年來愛滋病至今依然沒有解藥,而世界各地角落的同志社群面臨到的暴力和歧視依然在增加。「我們該有屬於自己的同志軍隊,」他在接受《The Advocate》訪問時這樣說:「我們能結婚是不錯啦,但比起我們沒辦法享受到的公平對待,這實在是冰山的一小小角而已,你能說同志現在已經是平等了嗎?」

 

 

書籍資訊
The American People》-賴瑞‧克萊姆(Larry Kramer),2015

 

 

圖片出處

The GuardianWikipediaTopten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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