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懷抱秘密不放:《謀殺入門課》(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er)

 

《謀殺入門課》是ABC2014年秋季開播的熱門影集,兼具法庭與懸疑兩種主線而大受歡迎。

 

文|張茵惠

 

  關於即將在台灣上映的美國犯罪兼法庭影集《謀殺入門課》,「性、謊言、女教授」這串宣傳詞的確有幾分真實之處。但可能沒有一般觀眾想像中的衣香鬢影或者正邪對決,這是部絕對精采的影集,具有張力跟色彩十足的百老匯元素,由因《姊妹》而獲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提名的黑人實力派女星薇拉‧戴維絲,飾演老練於周旋於罪犯之間的教授兼刑事律師「安娜麗斯·基廷」。她帶領著一群法學院學生進行實習,讓他們領悟人性與自我的極限。

 

  到了本劇第一季末尾,觀眾將會發現,與其說這是一部關於追求正義的故事,不如說這是一部關於力爭上游的人們怎麼被自身秘密摧毀的故事。

 

令安娜麗斯的「A型人格」學生爭奪不休的獎杯。

 

  安娜麗斯是個嚴厲精明、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她是個極為出色的辯護律師,丈夫是同校的心理學教授,一個白人。身邊則有非常幹練的兩位助理,忠實的支持她。她對學生向來不假辭色,但這群菁英學生卻爭先恐後的想要成為她身邊前呼後擁的實習生。每個學年她都會選出幾位學生進入她的律所實習,但只有其中一個能夠獲得正義女神的獎杯,獨一無二的獎勵。當然,正義女神是蒙眼、持劍的存在。

 

  但劇情是用倒敘法開始的,這群不同出身、膚色、性別、性向的學生,在校園中慌慌張張的拖著一具屍體,故事於是從這裡開始──這群個性迥異但毫無犯罪經驗的勤奮年輕人,到底為什麼淪落到這步田地?他們拖著的是誰?最後是,他們究竟該如何殺人而不被抓?

 

由明日之星淪落到倉皇毀屍滅跡的一行人。

 

  《謀殺入門課》的人物設定讓本劇先天隱藏著激烈的衝突。首先,這是一部有色人種演員比例極高的電視劇,但又不是一部「拍給有色人種看」的節目。安娜麗斯與丈夫山姆同樣名為「基廷教授」,但卻是黑人與白人的婚姻組合。即使到今天,跨膚色聯姻依然不算常見,加上安娜麗斯原本是山姆的外遇對象,兩人的婚姻生活因此種下猜疑的種子。

 

  由於這部影集視角更常放在安娜麗斯身上,所以觀眾可以清晰的知道儘管顛簸,但她毫無疑問是愛著山姆。但是山姆究竟怎麼想呢?直到本季的結尾,我們都無法得知。看似姓著同一個姓,看似同樣從事著高社會地位的工作,但兩個「基廷」卻是在本質上截然不同的。

 

跨種族的高知識分子神仙眷侶?或者是另一場違背職業倫理的悲劇? 

 

  本劇原作是彼得‧諾沃克,他是另一部已結束的熱門劇集《實習醫生》的原作。可想而知諾沃克在劇本中也放入了他擅長的同性情慾元素:實習學生之一的康納‧沃許,表面上是個冷酷狡猾、放縱不專一的男同志,他有出色的外型與年齡的優勢,因此總是對其他男性予取予求。性對他來說只是紓壓跟再次確認自己的權力的玩具而已。他是個出櫃的自由人,受到母親跟姐姐寵愛,沒有什麼家庭壓力,他似乎誰都不需要。但被捲入一場極有可能毀了他的一生的謀殺之後,原本打算繼續遊戲人生的他,卻做出了與過去截然不同的選擇。

 

誰都不關心的冷酷出櫃同志康納,在《謀殺入門課》中學得了自己的教訓。 

 

  安娜麗斯的另一個特優學生麥琪拉‧普拉特,儼然就是「黑色的白人」,頭髮柔順,野心勃勃,想盡辦法攀住小開未婚夫,一心想要晉身上流階級,愛情事業兩得意。每個人的成長過程中或許都遇過這種不容許失敗、自尊心極高、把婚姻當成事業來經營的人。但事與願違,她費盡苦心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因為偶然跟命運而成為泡影。而她也因此是謀殺共犯中最不堪一擊的。

 

急於表現自己,攀附上流社會的麥琪拉(圖中),看似強韌卻最不堪一擊。 

 

  其實所有進行謀殺的學生,包括幾乎是第一男主角的娃娃臉鄰家男孩魏斯‧吉賓斯(由《哈利波特》男星艾佛列‧伊諾克飾演),都代表安娜麗斯‧基廷教授的人格不同面向:天真無邪的黑人青年魏斯、文青叛逆的白人自由主義者蘿芮、刻薄狡猾懶於承諾的白人男同志康納、虛榮好鬥的黑人中產階級預備軍麥琪拉。

 

小天使般的窮苦學生魏斯,作為最後的良知,依循著良善的本能行動,但卻漸漸被注入了名為「懷疑」的毒素。

 

  唯一一個作為她的實習生,卻不代表安娜麗斯本人的複雜性格的,就是從未參與謀殺,從頭到尾只能在外頭嚷嚷吵著他的獎杯不見了的法官爸寶,亞瑟·麥爾史東。亞瑟的存在是很百老匯的,他徘徊在黑夜的屋外,不得其門而入,這樣的安排與多次奧比獎得主的編劇大衛‧葛林斯潘恐怕不無關係。

 

唯一保持狀況外的,是本來就不代表安娜麗斯任何一部分人格的富家子弟亞瑟。

 

  《謀殺入門課》比起《實習醫生》有更多的光影變化、場景切換、跟輔助支線,而且有更濃厚的百老匯風格,所以是部更加具有張力,色彩鮮明的影集。儘管它的主題跟隱喻是相當令人沮喪的,也就是──在某種意義上,沒有人可以真的擺脫謀殺。這段與邪惡共舞的經歷,無論如何都會永遠改變你,不需要透過審判,也不需要透過監牢。愚昧而多慾的自己,本身就是地獄。

 

同樣是淚,假裝的與真實的有何不同?

安娜麗斯卸去了保衛自己的濃妝之後,觀眾似乎更能碰觸到她傷痕累累的內心。

 

在某種意義上,沒有人可以真的擺脫謀殺。

 

 

影集資訊

 《謀殺入門課》(How to Get Away with Murder)-ABC,2014起

既然您在這裡… 您知道MPlus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非營利網站嗎?我們秉持「思想自由」與「價值共享」的信念,希望打造一個不受商業操控、專注在讀者身上的平台。如果您也認同我們正在努力呈現的觀點,請您點擊以下的贊助連結。只要新台幣50元,您就可以支持我們,而且只需要您一分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