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自己,才能真正去愛:〈無條件為你〉(Unconditional,2012)

Liam之所以多金優秀、堅持每日健身保持好身材,大部分成因來自於嚴格的家庭教育,讓他不得不以「優秀」來博取雙親的認同。

 

  《無條件為你》(Unconditional)很精彩地濃縮了一段幾近粉身碎骨的愛情。這愛情牽涉到主導者Liam身為同志卻有著的恐同情結,以及正處在人生中最「跨性別」年齡的青少年Owen。我們無法從影片中斷定Owen是不是個同性戀,雖然他看似被Liam深深吸引,但他的愛情既純粹又有太多因素的影響。包括他病重的母親帶給他們兄妹生活、經濟和身心的重擔。在這個缺乏父親支撐,而母親失能的家庭裡,兄妹倆既走投無路又只能互相依偎,將不知何時才會解脫的沉重生活寄託在偶爾對於愛情的想望裡。 

 

  這時候外貌俊美、多金奔放的Liam出現在他們眼前。他的完美多少被投射了青少年尚未成熟的心理中,對父親形象的渴望。Liam可以同時滿足他們對經濟的困乏、對父親的依戀、對愛情的憧憬,甚至於身邊有個這樣出色的人,都能讓他們擺脫貧窮帶來的自卑感。所以Owen跟妹妹Kristen馬上就陷落並且難以放棄。 

 

  而Owem的中性美是Liam期待已久的。他終於找到一個扮成女人也不會有絲毫違和的好素體,好讓他幾近強迫症似的,對於「完美人生」的渴望長久以來卡在「戀愛對象是同性」這一點得到解決。只要Owem扮成女人就好了,他會是全餐廳裡最漂亮的那一個。Liam沈溺在一種想讓自己的人生真正解套的選項裡:「把Owem變成一個女人。不,他本來就是女的,只是他以為他是個男人。」 

 

  Liam之所以多金優秀、堅持每日健身保持好身材,大部分成因來自於嚴格的家庭教育,讓他不得不以「優秀」來博取雙親的認同。但我想即使他的事業成功,父親可能依然從未誇獎他。造成他愈來愈偏執的個性,以及對瑕疵(同性戀傾向)的恐懼。他願意付出所有的物質條件來換取一個能夠名正言順的愛情,因為他極度渴望被人所愛(包誇彌補欠缺的親情),以及單身帶給他的不名譽。

 

  他以為只要找到一個能夠愛的人(男),並且讓所有人都認為那是個極品女人。他的事業、跑車、對象、自己都無可挑剔,就可以贏得那自小期望的認同了,而那會是他最終的幸福,他期待著這樣的解放感。所以他對Owem說:「我給你無條件的愛,你可以享有高級的生活、從此衣食無虞,只要你當個女人。」

 

Liam對性向認同的障礙,轉嫁成Owem對性別認同的障礙,這樣的安排是本片最精妙的地方。最終,能夠面對自己的人會最先解脫。

 

  Owem剛開始單純覺得很愉快,因為男扮女裝沒有被拆穿似乎挺有趣的。他也得到他嚮往的愛情、不用煩惱母親的醫療費問題,還有在這個有魅力的男士面前,他的吸引力竟然贏過向來比他活潑的妹妹,多少參雜著一點點優越感。一開始他要求的並不多,甚至願意讓Liam跟妹妹在一起,只要他願意待在他們身邊。他原本以為扮裝只會是一時的遊戲,但是卻發現Liam意外地偏執。在不斷地被要求下,Owem愈來愈不能當原本的自己,但是他又渴望愛情,並且對Liam難以置信地深愛自己這點感到不捨。於是兩人對於「擺脫現有困境」的欲望,便造成情感上的拉据。

 

  Liam對性向認同的障礙,轉嫁成Owem對性別認同的障礙,這樣的安排是本片最精妙的地方。最終,能夠面對自己的人會最先解脫。Owem在人前恢復男身,給兩人的痛苦一個痛快。因為他知道Liam的可悲是無法接納真實的自己,以為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一定會被父母瞧不起,反而一輩子得不到最重要的人的認同。這種認知令他無限恐懼,甚至換種形式讓Owem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只是這次是更為根本的、要把Owem從來無庸置疑的自我認同連根拔除的惡意。於是Owem離開了,用最直接的方式揭露——在第三者面前拿下假髮。我想他之所以沒有轉身就走,或許是因為他還抱持著一絲絲希望,期待Liam能夠正視自己吧。可是Liam還是將視線避開了,如回到幼兒期般地啜泣。

 

  Owem回到被Liam砸爛的蜜月套房痛哭的一天,是不是也曾經期待Liam能夠明白並回來找自己呢?這個導演沒有言明,我們也只能想像了。

 

 

 

電影資訊

《無條件為你》(Unconditional)-Bryn Higgins,2012

 

圖片出處:Media L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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