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雪萊與他茶杯中的政治風暴

 Alfred Clint筆下的雪萊肖像。

 

編譯|Mumu Dylan

 

 

  在遙遠的223年前的8月4日,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雪萊(Percy Bysshe Shelley)誕生,除了詩人這個身份,還是一名激進的思想家,他的茶杯更引發了一場政治風暴。

 

  雪萊這個留著時髦髮型的修長詩人,對美味的食物和葡萄酒無動於衷。作為一名素食主義者(雖然他曾吃下烤羊排和培根),他非常關注動物權,甚至不敢想像動物被屠宰的樣子,可說是對美食相當冷淡的人。他會漫不經心地吃下湯匙裡濃郁的食物,同時用那漂亮的藍眼睛貪婪地吞噬埃斯庫羅斯(Aeschylus)與普魯塔克(Plutarch)的著作,他們有幾篇關於素食主義的文集就是由雪萊翻譯的。

 

  不過,他卻非常癡迷於茶。

 

1792年詹姆斯·吉爾雷(James Gillray)所繪的諷刺漫畫,描繪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和妻子夏洛特喝茶不加糖,並敦促女兒們也這樣做。

 

  他喝茶的胃口是毫無極限的。根據推測,雪萊喜歡在茶裡加很多糖,他對甜食有強烈的偏愛。除了他人生中,當糖被概括為奴隸制度的惡魔時,身為自由主義派的一員,他也加入了抵制的行列。

 

  1791年,雪萊出生的前一年,廢奴主義者威廉.福克斯(William Fox)出版了他那本抵制糖的小冊子,呼籲民眾聯合抵制使用糖,以終結在英國統治下,西印度群島的奴隸於非人道條件中工作的悲慘命運。「我們每用一磅糖,就是消費了兩盎司的人肉。」福克斯的號召力是如此強大,將近四十萬的英國人放棄了糖。

 

  這場糖抵制運動,直接影響了英國人最鍾愛的習俗:下午茶。因為糖就是讓喝茶成為十八世紀英國人根深蒂固文化的主因。但隨著糖抵制運動的發生,提供或不提供加糖的茶,變成了一種非常具政治性的行為。不久後,雜貨店紛紛停止銷售西印度群島的糖,並開始出售從印度來的「東印度糖」。買這些糖的消費者,必須小心翼翼地避免被貼上不道德的標籤,裝這些糖的碗上還貼有「非奴隸製造」,就有點像今天的咖啡豆標榜著公平貿易,或是散養雞蛋。

 

  領導糖抵制運動的浪漫主義詩人們,包括柯勒律治(Coleridge)和雪萊都是早期的大功臣。羅伯特.騷賽(Robert Southey)則形容茶是「加了糖的血」,在「貿易商壓迫蹂躪的鞭下」生產出來的。雪萊在他的第一首律詩《瑪布皇后》(Queen Mab)中,就使用了這些特別的詞。

 

雪萊的第二任妻子瑪麗.雪萊肖像,據說《科學怪人》就是因為她看到碼頭上被奴役的非洲奴隸後,有感而發而寫的。

 

  雪萊和他的第二任妻子瑪麗(Mary)都戒掉了糖,並以喝綠茶作為替代。根據瑪麗.雪萊的傳記作者米蘭達.西摩(Miranda Seymour)所說,瑪麗於1818年出版的經典著作,描述孤獨被誤解的怪物《科學怪人》(Frankenstein),就是由於當時她在布里斯托的碼頭,看到許多被奴役勞動的非洲奴隸。瑪麗的父親威廉.戈德溫(William Godwin)是廢奴運動先驅中一名激進的社會主義哲學家,同時也是雪萊的良師益友;戈德溫特別喜歡一種有強烈煙燻氣味,被稱為「火藥茶」(Gunpowder)的綠茶。

 

  但雪萊對糖抵制行動還是有限度的,畢竟他生來就是個嗜糖如命的人。他的朋友湯馬仕.傑佛遜(Thomas Jefferson Hogg)寫道,雪萊會「貪心地吃掉蛋糕、薑餅和糖。」而且至少在牛津,雪萊還是喝了加糖的茶。我們不能因此責怪他,畢竟雪萊出生時就是個貴族。而他激進的政治理念,讓他變成大戶人家中的異類,但這並沒有剝奪他嗜茶的品味。事實上,他因為寫了《無神論的必然》(The Necessity of Atheism)這本小冊子而被踢出了牛津,但人們總會開玩笑地說,雪萊實際上是個「有神論者」,將自身奉獻給了茶神。

 

  他對茶的愛好從來沒有動搖過。即使隨著年齡漸長,醫生告誡他不能過量喝茶、咖啡、酒精等刺激性飲品,但他仍以一貫的反叛態度嘲笑這些忠告。在雪萊過世的幾年前,他寫道:

 

The liquor doctors rail at—and which I

Will quaff in spite of them—and when we die

We'll toss up who died first of drinking tea,

And cry out,—'Heads or tails?' where'er we be.

 

  下午茶並沒能殺死雪萊,而是午後的暴風雨。在他三十歲生日前一個月的下午,一場風暴將雪萊淹沒在義大利海岸。

 

 

 

 

參考報導:N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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